喧嚣渐息。
空荡荡的院子里,满地狼藉。
贰大妈领着小儿子刘光福,正用扫帚清理地上的垃圾。
刘海中则在屋里同大儿子刘光齐核对礼单。
刘光天负责把吃剩下的菜归拢到一起。
“老闫家来了三口人,最后就随了一挂寿面?”
刘海中翻看到闫老抠那行,心里不由鄙夷。
“嗯,还用红纸封写了个寿字。”
“奇了怪了…”
刘光齐说着就在一堆礼品里翻找起来。
结果找了个遍,愣是没瞧见那挂寿面。
“别找了,我瞧着闫老抠走时,往衣袖里藏了什么东西。”
“当时人太多,不好上前去问。”
贰大妈扫完院子进屋,接茬说道。
今儿好好的寿宴,反倒落了好多埋怨。
娘家几个叔伯姑舅走时,脸色别提多难看啦。
“嗬呸,什么玩意!”
刘海中一口老痰吐在刘光齐鞋面上。
后者默默撕下一页日历,忍着恶心擦拭起来。
“我把剩菜热一热,今晚先凑合吃吧。”
贰大妈捶着腰,端起一盆合菜去了厨房。
折腾了一天,她也累得够呛。
老二刘光天跟妈亲,跟着去厨房帮忙了。
“把这些东西都收拾收拾,放我那屋去。”
“钱跟票都让你妈保管着。”
刘海中合了账簿,往衣兜里揣了两包中华。
准备明儿去厂里给杨书记送去。
将来老二、老三想进轧钢厂,还得走杨书记的关系。
“爸,我们车间主任爱抽这中华烟。”
“要不您也给我拿两包?”
刘光齐刚进厂没多久,二级证都没考下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也想上进。
今儿姑舅、姨妈那边,加起来可是送了六七包中华烟。
他就要两包不过分吧?
“一个车间主任还想抽中华,就他也配?”
“你有这心思,好比如好好琢磨下技术。”
“明年考核要是还拿不下来,趁早从这个家滚出去,省的碍老子眼!”
结果刘海中丝毫不给儿子留脸。
数落完,手臂在桌上一划拉。
就把剩下的烟,尽数扫到一个装米面的布袋里。
提着就往里屋去了。
八成是要锁到箱屉里去。
不愧是老刘家的传统,防儿子就跟防贼似的。
刘光齐见弟弟光福竟敢笑话自己。
一把揪住对方的耳朵,气急败坏道:“你小子也敢看我笑话?”
“哥~”
“你是我亲哥~”
“我真没笑话你,我笑是因为咱爸开裆了!”
刘光福吃痛之下,赶紧把脚踮起来。
嘴上更是连连求饶。
刘光齐闻言朝里屋看去。
透过门框,正好可以看见他爸踩在椅子上。
把放在衣柜上的箱屉搬到床上。
背对过去的时候,开档的地方都能看到红裤衩了!
“嘘!”
刘光齐朝弟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兄弟俩很有默契的捂嘴偷笑。
不多时。
贰大妈将热好的饭菜摆到桌上。
冲里屋喊道:“老头子,还在屋里摆弄啥呢,赶紧出来吃饭了。”
“来了!”
刘海中在屋里答话。
虎头虎脑的刘光天摆着碗筷。
刘光齐、刘光福兄弟俩追追闹闹的也围到饭桌前。
一大盆合菜。
另外还有个煎蛋。
单独用小碟子盛着。
这也是老刘家的传统,当家的每顿能多吃个煎蛋。
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
等刘海中从屋里出来,背手踱步在主位坐好。
贰大妈轻车熟路的,给老伴倒了二两烧酒。
到这时,做儿子的才能论资排辈依次坐下。
“开饭吧。”
刘海中对几个儿子的表现很满意。
教育儿子,就得是恩威并施。
该上手的时候,千万不能手软。
随后,一家人开始闷头吃饭。
就连平时话最多的刘光福也不言语了。
贰大妈没什么胃口。
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刘海中一口把煎蛋吞下。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顿时就皱了眉。
“把这酒锁到柜子下面,以后闫老抠来家里蹭酒,就拿这个招待他。”
“平时没啥事的时候,我喝那二锅头就行…”
今儿那挂寿面的事,让刘海中彻底记恨上了。
敢情那老小子今儿是来吃白食的。
贰大妈向来没啥主见,老伴说啥她只管照做就是。
刚把酒水归置好。
就听中院那边有人在大喊大叫。
“咋回事啊?”
贰大妈站在屋门口朝中院张望。
结果啥也没看着。
“我瞧瞧去。”
刘海中很快便穿了外套,踱着大步朝中院赶去。
刘光齐好奇心重,也跟了上去。
…
中院,贾家。
刘海中人还没到呢,就听贾张氏在屋里哭天喊地。
“我的乖孙啊,你可别吓奶奶…”
“东旭,你是死人啊,赶紧去借板车,棒梗这样肯定要送医院!”
贾张氏的话音刚落。
就见贾东旭慌慌张张的冲出屋来。
“咋了?”
刘海中赶忙上前拦着。
“棒梗从酒席上回来后就说肚子痛,我妈用风油精给他揉了肚脐。”
“这会又开始上吐下泻,人都不清醒了!”
贾东旭急的不行,说完撒腿就朝前院跑去。
他记得李婶子家是有板车的。
刘海中闻言唬了一跳。
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等进到贾家,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
秦淮茹俏脸煞白抱着棒梗,瘫坐在火炕上。
贾张氏正用温水,往大孙子嘴里灌止泻药粉。
“咋这么严重?”
刘海中忍着恶心,凑到近前查看棒梗的情况。
这会人已经昏睡过去。
光着腚,下面垫了床旧褥子。
那褥子上竟全是污秽之物。
“贰大爷,您快行行好。”
“帮着把棒梗送去医院吧。”
贾张氏一把拉住刘海中,就要给他下跪。
“快用褥子包上,抓紧送医院。”
身为院里的贰大爷,遇上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要拿出点牺牲精神的。
这时哪还顾得上污秽不污秽的。
一把从秦淮茹怀里抢过棒梗。
三两下,用那褥子包好。
扛着就冲屋外跑。
一口气跑出去二三十米。
远远就看见贾东旭推着板车朝这边赶。
忽的。
贰大爷只觉腹中传来一阵轻微的绞痛。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场面过于混乱,没时间让他多想。
这时,同在中院的壹大爷也闻讯赶来。
几方人马在院里汇合。
“淮茹,你去拿上工作证跟户口本,钱也多带些。”
“板车还是太慢了,东旭,去隔壁院找栾老师借辆自行车。”
“我跟老刘先抱上孩子往医院去!”
壹大爷不愧是大院里的定海神针。
遇事能稳住心神,把各个关节安排的仅仅有条。
众人闻言,立马分头行动起来。
然而刘海中抱着棒梗,刚进前院。
就见闫解成扛着他爹,着急忙慌的朝大门的方向狂奔。
后面还跟着叁大妈和闫解放。
“老闫这是怎么了?”壹大爷当即大喊。
被落在后面的叁大妈,听到喊声。
哭着回头答道:“也不知咋的,从老刘家吃完席回来就开始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