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干净利落、不带丝毫烟火气的抹杀方式，那种连让卡蒂都无法提前察觉的恐怖力量层级……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难道是……某个路过的顶尖强者，碰巧撞见了？然后顺手清理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决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而且，若真是路过，为何偏偏在总局？为何偏偏在血眼即将得手的时候？
卡蒂心里满是强烈的疑惧与不安。她开始一遍遍地回溯今天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分析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那个被她忽略的致命变数。
“陈放……”
这个名字毫无征兆地从她混乱的思绪中跳了出来。
那个在总局行动前，被她视为可以利用一下的“新人”，那个看似对自身力量掌控都还生疏的年轻人……当时，他好像也在总局大楼里。
“不，不可能！”卡蒂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荒谬的猜测。一个刚觉醒没多久，连异能都控制不稳的小鬼？怎么可能拥有秒杀血眼的力量？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血眼可是能和高阶异变者周旋的存在！
她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个可笑的念头驱逐出去。
“必须查清楚！”卡蒂咬着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起一阵刺痛，却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不管是什么情况，我必须查清楚才行。否则，根本没办法进行下一步计划。”
她不再去想什么“血祖之心”，也不再去懊恼计划的失败。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那个潜藏在暗处的威胁，以及……保住自己的性命。
治安总局大厅一片狼藉。
空气里混杂着硝烟、臭氧，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腥臭，源头不明，透着古怪。
断裂的石柱七零八落。
墙壁焦黑一片。
地面凝固着非人存在的污血，无声控诉着方才激战的凶险。
陈放与形态已然彻底异化的马尔斯，被一群手持武器、神色紧张的值守治安队员们围在中央。
一个微妙的“保护圈”就此形成。
“都……都别乱动啊！”
一个年轻队员嗓音发颤，枪口不自觉地又低了些，瞄向马尔斯脚边的地面。
旁边一个年长些的队员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稳住！别自己吓自己！”
话虽这么说，他握着武器的手指也因过分用力而发白。
队员们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他们死死盯着马尔斯那布满狰狞骨刺、闪烁幽暗血光的体表。
还有那双不再属于人类的、燃烧猩红火焰的眼瞳。
“二位，请暂时留在这里，不要随意移动。”
一名资历较老的队员，勉强维持着镇定，开了口。
“总队长阁下很快就会回来，一切等他定夺。”
他一边说着。
一边示意两名队员寸步不离地看守。
那份戒备与疏离，已是无形的屏障。
陈放眉毛动了动。
这些队员的恐惧，他完全能理解。
毕竟，此刻的马尔斯，单从外形看，确实与那些在黑暗中蠕动的禁忌存在没什么两样。
他没有费口舌争辩，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随即从怀中取出那枚代表治安队身份的金属勋章。
他指尖在勋章上一点，灵能波动随之泛起。
他压低声音，对着勋章说道：“瑞恩，是我，陈放。”
“马尔斯苏醒了，情况有些……特殊。”
“他发生了异变，但保留了理智，并且在关键时刻协助我们击退了入侵者。”
“请尽快带总队长回来，这里需要他的决断。”
通讯切断，陈放的注意力转向马尔斯。
此刻，总部内一些闻讯赶来的文职人员和留守队员，正从远处残破的门廊、坍塌的墙壁缺口探头探脑。
对着马尔斯指指点点。
“怪物……”
“天啊，他变成了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真的是马尔斯法医吗？”
“好可怕的气息……我感觉快喘不过气了。”
马尔斯外形恐怖，但是理智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那些压抑的惊呼、恐惧的窃窃私语，让马尔斯心里很不舒服。
但是马尔斯很清楚自己此时的状态。
这种僵尸和血族结合的外形，确实不像是正常人。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周围的队员们又是一阵紧张。
陈放心里不是滋味，不忍看他这般被昔日同僚视为异类。
他走近一步。
周围队员们的神经瞬间绷得更紧，几支枪口甚至微微抬高了些。
“马尔斯，”陈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听我说，你能尝试……收敛一下你外露的獠牙和血瞳吗？”
“我知道这很难，但试着控制一下你体内的力量。”
马尔斯巨大的头颅微微偏转，猩红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困惑。
“这个，我是真得不会啊。要是真那么容易就能收起来，我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陈放脑中念头一转，忆起自己入定时用的道家调息法门。
虽然跟马尔斯现在这状况八竿子打不着，但万法归宗，死马当活马医吧，或许能有一丝借鉴。
“马尔斯，静下心来，感受你体内的能量。不要抗拒它们，尝试去引导，想象它们如同溪流，汇入你的四肢百骸，再沉淀于丹田……或者你认为的核心之处。”
他用一种缓慢而低沉的语调，将一些粗浅的入定法门要诀，结合自己的理解，传递给马尔斯。
出乎意料的是，马尔斯那双狂暴的血瞳中，竟真的闪过一丝专注。
他庞大的身躯微微颤动，粗重的呼吸逐渐变得悠长。
片刻之后，一个令人惊喜的转变发生了。
他嘴边那两颗原本突出唇外、野兽般锋利的獠牙，竟然缓缓地、带着轻微粘稠的摩擦声，缩回了口腔之内。
紧接着，他那双燃烧着猩红火焰的眼眸，骇人的血色也开始一点点褪去，退回眼底深处。
最终化为了一抹深邃的、属于人类的黑色。
尽管那黑色中依旧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暗红光晕，但已不再那般令人望而生畏。
他周身那股冰冷而强横的气息依旧存在，甚至更加凝练。
但至少从外貌上看，他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那位严谨法医的知性与冷静，不再是纯粹的怪物形态。
“嘿，还真行？”
陈放自己都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