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蒂唇角的弧度愈发得意,这场闹剧般的抵抗即将落幕,她甚至已经开始构思,当“血祖之心”到手,新神降临,这些所谓的英雄们脸上该是何等绝望的表情。
然而,就在她这份自得即将满溢之际,掌心那枚血色晶核,毫无预兆地,其内部流淌的液态光华猛然一滞!
紧接着,晶核表面爆发出两声轻微却清晰的“咔嚓”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碎裂。光芒不再是闪烁,而是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疯狂地向内塌陷、坍缩!原本妖异的血红迅速褪去,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转瞬间,晶核变得灰白、黯淡,其核心处那一点微弱的魂火彻底熄灭,化作了一捧冰冷的、毫无生机的粉末,从她指缝间簌簌滑落。
“噗——!”
几乎在晶核彻底死寂的同一刹那,卡蒂脑中像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骤然一黑,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喉头腥甜上涌,一口滚烫的鲜血克制不住地喷洒而出,在冰冷的楼顶上晕开一朵刺目的红花。
她整个人晃了晃,脸色由方才的玩味瞬间化为一片死灰。
“不……这不可能!”她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双眼死死盯着掌心那堆灰败的粉末。
那双眼睛,此刻只剩下极致的惊骇与无法理解的茫然。“血眼……我的血眼……它……”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判断,那枚晶核是她与血眼恶灵灵魂链接的直接显化,晶核化为齑粉,便只有一个解释——血眼恶灵,那个她倾注了无数心血,实力足以媲美高阶异变者的强大造物,在刚才那短短的瞬间,被……彻底抹除了!
连一丝魂念都未曾逃脱,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气,从她的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让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能以如此雷霆手段,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她甚至来不及感应到任何战斗过程,就将血眼恶灵彻底蒸发……治安总局里,究竟藏着什么怪物?!
那所谓的“空虚”,那看似“混乱”的防御,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针对她的绝杀陷阱!而她,像个自作聪明的蠢货,一头栽了进去!对方甚至懒得跟她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直接一巴掌拍死了她伸过去的爪子!
强烈的,足以让她窒息的危机感,蜂拥而来。逃!必须立刻逃!
什么“血祖之心”,什么颠覆城市的宏伟蓝图,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恐怖面前,都成了不值一提的笑话。
卡蒂再不敢有半分停留,甚至连确认下方那头混合怪物是否已被彻底净化都顾不上。她体内的黑暗能量在瞬间爆发,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几乎难以捕捉的残影,整个人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黑芒,以一种燃烧潜能的决绝,向着薇雅小院的方向亡命飞遁。她甚至觉得自己的速度还不够快,恨不得肋生双翼!
城西战场,那尊神圣的四翼天使虚影光芒愈发炽盛,圣洁的光雨如同有了实质,将那头血肉混合怪物彻底包裹。
失去了卡蒂的暗中维系,怪物本就濒临崩溃的躯体再也无法支撑,在光雨的冲刷下,它发出最后一声充满绝望与不甘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寸寸消融,最终化为一滩漆黑腥臭的脓血,旋即被圣光彻底蒸发,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天使虚影完成了它的使命,光翼轻敛,身形缓缓变淡,最终消散在空气中,只余下点点圣洁的光屑,如同萤火虫般飞舞片刻,也融入了夜色。
“赢……赢了?”一名年轻队员脱力地扔掉手中卷刃的短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涕泪横流,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后怕。
“赢了!我们赢了!”
短暂的沉寂后,劫后余生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压抑了许久的激动情绪彻底爆发。有人互相拥抱着,有人则默默地为逝去的同伴收敛残骸,更多的人则是瘫坐在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四队队长,那位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此刻也拄着断裂的长枪,胸膛剧烈起伏。施展禁术的代价极大,他此刻脸色苍白如纸,但目光却锐利依然。他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而是与队内几名感知同样敏锐的老队员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望向了卡蒂消失的那个方向。
“队长,那个女人……”一名队员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她跑得太仓促了,简直像是……见了鬼一样。”
“不像放弃,更像逃命。”另一人补充,他揉了揉眉心,“而且,你们之前有没有感觉到……总局那边,似乎有一股非常可怕的气息,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队长缓缓点头,之前总局方向那股一闪即逝、却令人心魂俱颤的恐怖威压,他自然也感应到了。当时他还以为是错觉,或是某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预兆。但现在,联系到那个黑暗术士近乎狼狈的逃窜,事情似乎有了另一种解释。
“总局那边……恐怕出事了。”队长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而且,是足以让那个等级的存在都闻风丧胆的大事。”
与此同时,薇雅小院。
卡蒂绕开薇雅的位置,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额前的发丝被冷汗浸湿,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上。胸口因灵魂反噬带来的撕裂痛楚一阵阵袭来,让她控制不住地蜷缩了一下。但这些肉体上的痛苦,远不及内心那股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恐惧。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她喘息着,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法压抑的颤抖,“能瞬间抹杀血眼……总局里,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号人物?难道是那些老不死的亲自出手了?不对,他们的气息我认得,而且,他们若是出手,动静绝不会这么小,更不会只针对血眼……”
她的脑海中如同放映幻灯片一般,飞速闪过所有她知晓的、在城中潜藏的,或是可能存在的高手、势力,甚至包括那些传说中早已隐匿不出的老怪物。然而,每一个名字,每一种可能,都被她迅速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