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指挥着众人,将【雷击木】截成合适的长度。
然后,他亲自上手,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始削制木剑。
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匕首过处,木屑纷飞,一柄简陋却透着锋锐气息的木剑雏形便渐渐显现。
那木剑通体焦黑,却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紫芒,仿佛内蕴雷光。
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制作。
虽然手艺粗糙,但有【雷击木】本身的材质加成,倒也像模像样。
很快,十几把长短不一的【雷击木剑】便制作完成。
每个人手中都分到了一把,那沉甸甸的质感与其中隐隐传来的温热气息,让众人平添了几分底气。
准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夜色如墨,诺亚给大家安排的临时驻地内,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手中都紧握着新制成的雷击木剑。那焦黑的木质上传来的丝丝温热,奇异地驱散了些许夜晚的寒意,也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心。
劳伦斯掂量着手里的木剑,眉头依旧紧锁:“陈放,这飞僵当真铜皮铁骨,火枪都未必管用,就怕这木头剑?”他不是不信,只是这事透着一股邪乎劲儿。
陈放看着跳动的火焰,语气平静:“信我便是。”他懒得多费口舌,事实胜于雄辩。
劳伦斯咂了咂嘴,最终没再多问。陈放的本事,他见识过,确实神神叨叨,但也确实管用。
一旁的瑞恩脸色有点黑,他晃了晃手里那柄只有一巴掌长的雷击木匕首:“我说陈放,旁人好歹都是长剑,你给我这玩意儿是几个意思?瞧不起谁呢?”
陈放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瑞恩队长,你又不用冲锋陷阵,贴身肉搏。这匕首给你防身足够了,万一僵尸摸到你跟前,也能捅它个透心凉。给你长剑,那才是浪费材料。”
瑞恩额角青筋跳了跳:“浪费材料?那你屁股底下坐着的那根乌漆嘛黑的木头三叉戟是什么?还有你身上那套木甲是什么怎么回事儿?雷击木刺甲都给你整出来了!”
没错,陈放确实本着“雨露均沾,重点培养”的原则。除了给众人分发了雷击木剑,他还留了十几把备用,美其名曰“战略储备”,毕竟这个世界既然有僵尸,就不可能只有一只。而那株雷击木最粗壮的主干,则被他精心打造成了一柄威风凛凛的三叉戟。至于那些边角料,也没浪费,全被他捣鼓成了一身简陋却实用的雷击木刺甲,穿在身上,活像个移动的仙人球。
面对瑞恩的质问,陈放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尴尬,干咳两声:“队长,这可不一样。我的攻击方式,你也清楚,需要近距离施展。我皮糙肉厚不如劳伦斯,却得顶在最前面,危险系数比你高多了,不多弄点保命的家伙怎么行?”
瑞恩重重地哼了一声,到底没再揪着不放。他清楚陈放的本事,也知道这小子惜命得很,但关键时刻也从不含糊。
他已经安排好了守夜的治安队员,两人一组,分布在驻地的几个关键位置。他自己则抱着那把“最长”的雷击木匕首,靠在墙边,双目微阖,呼吸平稳,但微微抽动的鼻翼和偶尔转向黑暗的眼神,表明他并未真正入睡。
陈放和薇雅坐得稍近一些,两人压低了声音,不知在商量什么。薇雅时不时地瞥向角落里的马尔斯,秀眉微蹙,眼底的担忧挥之不去。陈放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马尔斯独自蜷缩在火堆光芒照不到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毫不起眼的骨戒。雷击木剑入手时的奇异触感,让他心中那个复仇的念头如同被浇了油的火苗,越烧越旺。但他同样记得陈放的警告——飞僵六亲不认,只余杀戮本能。哥哥,真的已经不是哥哥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寂静中流淌,火堆里的木柴偶尔爆出“噼啪”的轻响,更衬得四周死寂。
后半夜,寒意渐浓,连虫鸣都已消失。
就在马尔斯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几乎要坠入梦乡之际,他右手食指上的骨戒猛地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寒意!那寒意并非寻常的冰冷,而是像无数根冰针,直接扎入他的骨髓,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一般。
紧接着,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低吟,带着无尽的悲伤与哀求,如同一缕青烟,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幽幽响起:“马尔斯……我的弟弟……救我……我好痛苦……这里好黑……好冷……”
是哥哥马尔福的声音!尽管那声音虚弱、扭曲,甚至带着一丝非人的嘶哑,但他绝不会认错!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马尔斯浑身一个激灵,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猛地睁开眼睛,睡意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霍然坐直,惊疑不定地死死盯着手指上那枚平平无奇的骨戒,心脏狂跳不止。那声音,那称呼,错不了!
“哥?”他在心中,用颤抖的意念试探着呼唤。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是我……马尔斯……我被困住了……好冷……好饿……”
那声音细弱游丝,带着一种几乎能穿透骨髓的凄楚。
马尔斯胸口猛地一紧,呼吸都有些不畅。陈放的警告在他脑中轰鸣:“飞僵已经不是你哥哥了,它只会遵循本能杀戮。”可是,这声音,这绝望的呼唤,每一个字都像是他哥哥马尔福亲口说出。万一呢?万一哥哥的神智并未完全泯灭,正被困在那具躯壳里,忍受着无边的折磨?
这个念头一旦钻出来,就再也按捺不住。他想起小时候,每次被欺负,都是哥哥挡在身前;想起哥哥总是把最大的那块肉夹到他碗里。那份融入骨血的亲情,此刻正紧紧攥着他的心脏,让他阵阵发痛。
他悄悄瞥了一眼不远处盘膝打坐的陈放,对方纹丝不动,似乎已入深定。他又扫过其他同伴,有的已经睡熟,有的还在警惕地值守。一个孤注一掷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他必须去,他要去见哥哥,哪怕只是确认一眼,确认哥哥是不是真的……真的无可挽回了。
如果,哥哥还有救呢?
这个“如果”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所有的心神。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握紧了指间那枚依旧散发着刺骨寒意的骨戒,仿佛握住了最后一线微光。他屏住呼吸,一点点挪动身体,动作轻缓到了极致,脚尖落地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避开了所有人的感知,悄然滑向驻地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