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正在观察治安队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陈放与瑞恩道别后,并没有像瑞恩预想的那样返回住处休息。
他带着薇雅,再次摊开了那张标注着诸多红色记号的莱斯特城地图,目光在那些密集的点位之间游走。
“我们再去几个地方看看。”陈放的声音平静,但眉头紧皱,显然是有心事。
他们再次穿梭在莱斯特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之中,每到一处地图上标记的地点,陈放都会取出那个“司命罗盘”,重复之前的操作。
很快,就在一处街巷的拐角,一栋看似平平无奇的废弃民居前,那明明没有任何近期垮塌痕迹的地面,同样引发了罗盘指针剧烈的、近乎痉挛般的震颤!铁勺在罗盘上疯狂地旋转、跳动,发出的嗡鸣声比之前在那处“三角煞”地势时更加尖锐刺耳。
薇雅震惊地捂住了嘴:“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这里也会发生献祭?难道,对方准备同时举行不止一场献祭仪式?”
陈放的眉头皱得更深,他凝视着那剧烈震动的罗盘指针,又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栋毫无异状的民居,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
“不一定是要同时举行多场仪式……但确实有这种可能。”
他皱着眉头又扫视了一圈:“这附近的地形,肯定是被对方用某种手段破坏过,以符合仪式的要求。但他们又在被人发现之前,用更高明的手法将一切恢复了原状。所以,从表面上来看,这里才没有任何异常。”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仪式真正发生在这里的可能性,恐怕比之前那个‘三角煞’地界更大。刚才那个地方……大概率是对方故意抛出来,用来迷惑治安队视线的诱饵。”
薇雅倒吸一口凉气:“那……那我们要不要立刻去提醒瑞恩队长他们?让他们把人手转移过来?”
陈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会提醒他的。但……不是现在。”
他收起司命罗盘,带着薇雅,没有片刻停留,继续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向着下一个可疑的地点走去。
很快,陈放就借助司命罗盘的帮助,再次确认了一个可能会发生献祭的地点。
第七次献祭的真正地点,似乎远比他们最初预想的更加扑朔迷离。而那隐藏在幕后的敌人,其狡猾与残忍,也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因为不知道藏在暗处的人,有没有在治安队附近安排探子,所以陈放也没有连夜就去联系瑞恩。
等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陈放才来到治安六队。
还没到地方,陈放就注意到有治安队的成员,在城市的街道之中巡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仿佛无形的巨兽蛰伏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很明显,这次献祭仪式的事情,终于引起了治安队的重视。
陈放踏入治安六队的门槛,径直走向瑞恩的办公区域。
瑞恩抬头,看见是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菲尔大师,这么早?”
“有些事情,必须当面提醒你。”陈放开口,“这次策划献祭仪式的异端,背景复杂,手段诡谲。务必做好万全准备,不能有任何疏漏,要确保万无一失,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的语速平稳,没有多余的起伏。表面上在提醒瑞恩按计划行事。
但是说话间,陈放的手不着痕迹地放在桌子上。在瑞恩注意到陈放的动作之后,陈放才把一张折叠的纸条夹在了两份文件中间。
瑞恩一边搭话,一边顺手把纸条收了起来。他看向陈放,眉宇间浮现一丝询问。
陈放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轻轻摇头。
瑞恩会意,不再多言,只是将手收回,纸条已稳稳握住。“大师所言极是,我们定会全力以赴。”
陈放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待陈放的脚步声远去,瑞恩环顾四周,起身走进一间无人的审讯室。他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不多,却让他脸部的肌肉瞬间绷紧,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一瞬。他反复看了几遍,才将纸条仔细收好。
两天后,夜幕尚未完全褪去,星光黯淡。
陈放依约来到城西一处废弃的货仓外,瑞恩已带着一队人在此等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每个治安队员都手持武器,神情肃穆,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都安排好了?”陈放问。
“放心。”瑞恩压低声音,“按照你的提示,那两边才是我们真正的精锐力量。但是为了迷惑对方,也为了把对方一网打尽。这里我们同样也安排了不少人手。”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等待之中,血色的狰狞铁甲,如同一道从地狱深处撕裂而出的猩红闪电,再次咆哮着冲撞而出。紧随其后的,是十数名眼神狂热、口中念念有词的邪神信徒,他们枯槁的面容上泛着病态的潮红,仿佛正沉浸在某种极致的、毁灭性的狂喜之中。
“来了!”一名队员低呼。
治安队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二十余名队员,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勉强稳住了阵脚。黑洞洞的燧发枪口喷吐出橘红色的火舌与浓烈的硝烟,铅弹呼啸着撞击在铁甲武士的甲胄之上,迸射出刺眼的火星,却仅仅能让其前冲的势头略微一滞。更多的弹丸则射入了那些狂信徒的躯体,炸开一团团血雾,然而那些被击中的信徒,仿佛失去了痛觉,依旧拖着残破的身躯,发出嗬嗬的怪笑,执拗地向前。
战斗瞬间爆发。
陈放退到队伍后方,他的实力还是差了点,尤其不是什么擅长近战的情况。留在前面也帮不到什么忙。
他看向瑞恩:“其他地方,应该没问题吧?”
瑞恩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回应:“放心,希杰总队长亲自坐镇其中一处,另一处更是有三个治安队分队长联手坐镇。你提供的另外两个地点,都布置了足够的人手。他们跑不了。”
战场中,铁甲武士凶悍异常,巨斧横扫,数名治安队员被逼得连连后退。
鏖战之中,一名身手矫健的治安队高手,在付出数人受伤的代价后,终于寻觅到一个转瞬即逝的破绽。他如猎豹般纵身跃起,一个势大力沉的旋踢,精准地印在了那铁甲武士的头颅之上。沉闷的巨响过后,那颗被厚重铁盔包裹的头颅,竟如熟透的西瓜般,被硬生生踢得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滚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失去了头颅的铁甲身躯,其上镌刻的繁复符文,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喘息,疯狂闪烁了数次,光芒由强转弱,最终彻底黯淡、泯灭,化作一堆冰冷的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