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的脚步一僵,心脏猛地一跳。他转过身,看着其他队员离开,大门被缓缓关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和瑞恩两个人。
瑞恩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今天早上,你应该感觉到有高手在查探你所在的街区了吧?”
陈放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瑞恩为什么知道这一点。
瑞恩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继续低语道:“不要紧张,那不是敌人。那是总部的精神系高手,在对全城进行筛查,寻找血神教余孽的踪迹。”
原来……是自己人。
陈放稍微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又紧张了起来。
幸好……幸好早上自己足够警惕,第一时间就收敛了所有气息,没有暴露任何异常。否则,自己生死簿的秘密就该被治安队发现了。
他感到一阵后怕,也感到一丝庆幸。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咔”一声,像是一记重锤,敲在陈放紧绷的神经上。
他和瑞恩的对话言犹在耳。
“总部的精神系高手……”
“引蛇出洞……”
每一个字都让他后背发凉。他走在治安总部的走廊里,周围是队员们匆忙而有序的脚步声,每个人都在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磨拭着武器,检查着装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肃杀。
但陈放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别处。
他必须去确认一下。
在总部的计划正式展开之前,他必须亲眼去看一看,自己的怀疑,究竟是不是错觉。
……
三号街区,圣光教堂附属的救济所。
这里是城中最混乱、最贫穷的区域之一,空气里混杂着劣质麦酒的酸腐气、垃圾的馊味和挥之不去的贫穷气息。但救济所的存在,像是在这片泥沼中硬生生开辟出的一小块净土。
陈放赶到时,已是午后。阳光穿过教堂侧面那扇积了灰的彩绘玻璃窗,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勉强驱散了室内的几分阴暗。
他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薇雅。她正拿着一个大木勺,从一口大锅里舀出热气腾腾的麦糊,分给排着队的孩子们。她的动作很轻,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不时会蹲下来,摸摸那些孩子脏兮兮的脸蛋。
而她的旁边,就是卡蒂。
陈放的呼吸瞬间一滞。
卡蒂正跪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她面前是一位老人,一条裤管空荡荡的,另一条腿的伤口已经腐烂流脓,散发着恶臭。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离远了一些,唯独卡蒂,她仿佛闻不到那股味道,正低着头,用干净的布巾蘸着清水,一点一点地为老人擦拭着伤口。
她的动作无比专注,神情里满是纯粹的怜悯,没有一丝一毫的嫌恶与不耐。阳光恰好有一束落在她的侧脸,为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圣洁的光晕。
陈放感觉自己心里的那个猜疑,感觉有些愧疚,自己居然会怀疑卡蒂。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那个背影,也许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走了进去。
“需要帮忙吗?”他走到一个正费力搬运一袋黑面包的执事旁边。
薇雅和卡蒂都听到了声音,同时抬起头。
“陈放?你怎么来了?”薇雅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卡蒂也冲他笑了笑,那笑容干净纯粹,像山间的清泉。
陈放的心又动摇了几分。他一边帮着分发食物和药品,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卡蒂。他将自己微弱的灵力附着在指尖,装作是东方的“推拿”手法,为一些饱受风湿和旧伤折磨的贫民按压穴位,舒缓他们的痛苦。
“哦!天哪,舒服多了!”
“我的老腰,好像没那么疼了……”
在人们的道谢声中,陈放却一直在悄悄关注着卡蒂。
陈放几乎要彻底推翻自己的判断了。
他甚至开始为自己的怀疑感到一丝愧疚。他怎么能怀疑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
就在这时,一个他刚刚为其推拿过肩背的退伍老兵,突然猛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他原本因为疼痛而浑浊的双眼,此刻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陈放,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景象。
“你……是你!”老兵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想起来了!你是‘左慈菲尔大师’!”
“左慈菲尔大师”?
整个救济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陈放身上。
那老兵激动得满脸通红,“真得是您!您不记得我了吗?就是前些天,在贫民区,那个比房子还大的血肉怪物!马上就要碾压我的爱人了。就是您!是您一个人冲上去,把那个怪物引走了!要不是您,我们全家……我们这里很多人,早就没命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救济所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想起来了!那个黑发的背影!”
“对!是他!我当时就躲在巷子口,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天,原来恩人在这里!”
在场的许多人,都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他们之前只是觉得陈放眼熟,此刻被老兵一提醒,尘封的、混杂着恐惧与感激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下一秒,那个退伍老兵神情激动的抓住陈放的衣袖。
“大师!请受我一拜!”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老兵立马就要跪下来,但是陈放赶紧搀扶住了对方。
但就算没有真得下跪,对方的情绪绝对是真实的。一股陈放从未感受过的,粗壮、精纯到近乎实质的金色气流,猛地从老兵身上涌出,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瞬间汇入陈放体内!
这是……香火之力!
不等陈放反应过来,更多的人反应了过来。他们扔下手里的黑面包,放下喝了一半的麦糊汤,纷纷涌了上来。感激、崇拜、敬畏、祈祷……无数种复杂而纯粹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大师,谢谢您!”
“谢谢您救了我的孩子!”
“圣光在上,您是神派来的使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