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里面,道臻和李格非正在下着棋,两人一边盯着棋盘思索棋路,一边相互说着话。
“啪嗒~”道臻又落下一字,看向李格非:“文叔老弟的《洛阳名园记》贫僧昨夜再读,恍如置身那叠石玲珑、曲水流觞之境,非胸中有万壑松风不能为也~”
李格非嘴角微扬,谦虚地摆摆手:“哈哈哈,禅师谬赞啦!不过是某聊寄闲情罢了。比不得禅师当年主持修复大相国寺藏经阁的功德,听闻修复竣工时,有紫气东来,盘旋于重檐之中呢。”
道臻年长李格非很多,不过两人一见如故。
该说不说他那小徒弟真是懂他心思,高僧又不是活佛,年老孤寂,有这么个志趣相投的好友也不错。
总比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好多了。
“此乃众缘和合之功,贫僧何敢贪天?说来文叔老弟的千金清照小娘子,字如青莲初绽,意若雏凤清啼,此等灵秀天成,实在是便宜我那不成器的徒儿了。”
李格非撇撇嘴,看准棋盘,下了一子,有点“违心”道:“我家三姐儿自然是极聪慧的,不过陆临小小年纪能有这番成就,也算是有点灵性吧......”
“多谢岳...多谢格非公夸张,小子确实当之无愧。”陆临听了半天墙角,也没什么大瓜吃,索性进就来报告喜讯。
“哈哈哈,此徒甚是顽劣,文叔老弟你可莫要夸他。”道臻指着陆临哈哈哈大笑。
这个徒儿他真是没收错,既有年轻人的理想和激情,有时候又像老狐狸一样老谋深算,总之挺有趣的。
李格非看到陆临就气不打一处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停住的话头,再敢作怪我就收回你和三姐儿的婚约。”
陆临才不信他敢收回婚约,到时候李清照还不把老父亲弄得鸡飞狗跳啊。
自己找了个蒲团坐下:“伯父冤枉我了,我是来给您道喜来了。”
自从李格非从礼部员外郎调到刊物司,清净是清净了。不过不用上朝后,消息也闭塞了很多,所以还不知道今天朝会的结果呢。
“有事快说,没看到我和禅师在下棋?”
陆临心想李格非要不是李清照父亲,他非得提着他去衙门干活不可,上班才几天就敢旷工:“今天早朝消息,官家和太后同意东坡公和东轩公回京了。”
犹如一声平地惊雷在李格非耳边炸响,已是上了年纪的他还激动得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手舞足蹈。
手掌重重的包裹住拳头,看向陆临:“这,这是真的?太好了,太好了,东坡公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道臻没有什么派别的偏见,他只是希望这个朝廷和国度能够更好而已。
当下也为新朋友高兴道:“大善也,想必东坡居士再过三个月就可抵京,文叔老弟,恭喜了。”
陆临适时再送上一个好消息:“我已取得御令,皇城司会加急前往接应护卫,沿途州府也会提供协助方便,应该不到两月就可以抵达京师。”
“还请伯父回去刊物司衙门,尽快配文刊登这一则消息,一则加大我刊物司影响力,二则也是向我苏门学子尽快公布这个喜讯。”
李格非点头如捣蒜,看向陆临的目光带着感激和自豪,他承认自己刚刚说话有点大声了,“唔...真不愧是他的好女婿啊。”
“贤侄所言有理,老夫这就去,你放心,今晚一定赶制出来。”李格非说完就急匆匆的出了房门,连和道臻打声招呼都忘了。
道臻当然不会在意这些,让小沙弥给陆临奉上茶:“如今你也算羽翼渐丰了,但观你依旧神情依旧忧虑,这是遇到难事了?”
陆临谢过小沙弥,喝了一口茶。
也不管地板脏不脏了,直接躺平,一拍自己脑袋:“是啊,愁啊,师父啊,我知道你肯定藏了好些人手,您老留着又没用,生不带来死不去的,不如给我吧。”
道臻刚刚才在心里夸这徒儿收得好,现在就被自己打脸,恨不得起身给这逆徒两脚。
没好气道:“痴儿,今天有个过不去的坎,明天亦有。就知道惦记着贫僧这点家当,贫僧都快去见佛祖的人了,还能有多少家当够你折腾?”
他确实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手,但那是他准备给陆临北伐时候用的。
他观陆临志向不小,终究会有那么一天,要是一切都顺利,真希望能快点到来,他还想去北方念念经传传教什么的。
何况要是陆临失败了,他还能最后护他一程,他没见过比陆临更有气运和天赋的人,这颗种子万不能折了。
陆临也就是发发牢骚,谁家孩子不惦记长辈给的零花钱啊,不过坐起身来该干的活还得干,零花钱晚点再要呗。
“咕咚,咕咚。”陆临喝完茶盏里的茶起身,给道臻施了一礼:“师父,弟子忙去了,您老保重。”
道臻内心暗叹一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轻轻颔首:“去吧,若是事不可为,便回来大相国寺。”
他现在也没什么能帮到陆临的,只能帮他保护好家眷,期盼一切顺利吧。
“头儿,去哪里?”禅院外的林翀和徐深接上出来的陆临。
陆临先行一步,留下余音:“去樊楼!”
林翀和徐深赶忙跟上,他们还以为陆临会先去见李家小娘子一面呢,这是西宫要压倒东宫了?
等陆临赶到樊楼的时候,这回就不用去五仙阁吹冷风啦。
因为李师师脸色羞红的直接把他领进自己闺房,成为第一个踏足这里的男性生物。
王寅一家七口因王诜罗织冤案惨死,陆临不但帮她识破奸人的真面目,还帮她报了大仇,沉冤得雪。
而且这刚好还是她心仪的郎君,以李师师的贞烈,别说进她的闺阁了,此时就是让少女把命给陆临也在所不惜。
陆临进入李师师的香闺,一阵幽甜袭来,轻嗅入鼻,只感兰麝熏心。
“师师,曹诵到了吗?”陆临又一拳头把黑色小人打飞,稍微弯了弯腰,赶紧坐下。
李师师脸上本只是带着细腻的红晕,看到陆临的窘态,更是双颊飞霞,含情欲语道:“嗯嗯,曹诵携他夫人已经在密室隔间了。”
顿了顿,然后又声细如蚊道:“小时候,父亲和母亲都是唤我小芍......”
陆临牵起佳人软若无骨的小手:“那芍儿,我们一起过去吧。”呆在这里实在太考验他的意志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