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牧的话音落下，王直带着三个证人人走了上来。
那一日傍晚，分别时，李牧就私底下让王直暗中走访望月楼周边一些摊贩、住户，询问本月二十日亥时两刻之后望月楼后街看到的人。
之所以让王直暗中走访，为的就是降低凶手的警惕性，防止一些关键证人被灭了口或者收买。
“该死！”
当秦羌看到王直带人走了上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李牧身上，显然是中了李牧的奸计，脸色阴晴不定。
他后悔，那晚在太学院夫子庙，应该将喝了蒙汗药的李牧直接杀掉，省的这家伙今日破了案，令他陷入极其不利的局面。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人群中的秦荟双眼微眯，没想到李牧手段竟然这般犀利，比他们这些千年老狐狸都还要狡猾。
李献，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他心中不免有些不甘和气愤！
王直带着那三人向宫止若和官婉儿行礼后，那三人分别开始陈述，二十四日那晚所见所闻。
率先站出来的，是一个身高体壮，膀阔腰圆，满面横肉的中年男人，他身上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猪肉味。
“启禀陛下，草民王大，乃京都一屠夫，家住在望月楼后街，二十四日那晚，大约子时一刻左右，上完茅厕的草民，看到秦公子带着几人鬼鬼祟祟的从望月楼后门出来。”
“其中有两人肩膀上扛着两个人，由于是夜晚，加上小的害怕被发现，就躲了起来，并不清楚肩膀上那两人身份，但从两人形态上看，是一男一女，而且那男的.....”
“大胆，休得胡说！”
突然，秦荟冷喝一声，打断了王大的讲述，“陛下，这厮肯定是想借机诋毁犬子，恳请陛下将这人打入大狱，好生审问一番！”
砰~
听闻此言，王大吓的浑身一抖，跪地磕头求饶道：“陛下饶命，草民没有胡说呀，这真是草民那晚亲眼所见，草民不敢有半分谎言啊！”
见此一幕，旁边另外两名证人，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秦荟神色狰狞，“狗东西，你还敢狡辩！”
说罢，便从人群中走了上来，欲要出手教训王大。
“呵呵，秦尚书，你这是心虚了？”
李牧伸手拦住秦羌，双眼微眯，讥讽道：“本官奉陛下旨意查案，你当众出言恐吓证人，想要欲盖弥彰？”
“还想出手殴打证人，你这是藐视陛下威严，你究竟是何居心？”
这个时候，他必须拿出能压倒秦羌的气势，如若不然，这些证人将会慑于秦荟的权势而畏惧退缩。
李牧算是彻底跟秦荟撕破了脸面。
“好一个牙尖嘴利！”秦荟怒极反笑。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当众这般羞辱。
“本官一心破案，将真相昭示天下，而不想某人心藏包庇之心，对得起身上的这身官袍吗？”
李牧毫无退缩之意，争锋相对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乃我们读书人最根本的理想宗旨，而秦尚书却为了一己之私，罔顾黎明百姓，简直枉为读书人！”
他的一席话，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你....”
秦羌被李牧怼的哑口无言。
一个官场新秀，一个官场老谋，两人针尖对麦芒。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息凝视。
“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忽然，宫止若鼓掌称快，眸子中透露着惊喜之色，接着淡淡瞥了一眼秦荟，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秦爱卿，你下去吧，别妨碍李爱卿查案....”
很明显，她站李牧这一边。
一旁的官婉儿美眸中精光乍闪，似乎抓到了什么，又很快隐匿了起来。
李牧给他带来的惊喜简直太多了，一出口就是这样的千古名句，连她一个女子听得都心潮澎湃。
群臣中更是有不少大臣，都忍不住朝李牧看去，眼中透着敬佩。
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他们很多年都未曾见到了。
“哼！”
见状，秦荟狠狠瞪了李牧一眼，一甩衣袖走了下去。
他不是傻子，知道继续呆下去也改变不了结果，反倒容易给自己招惹麻烦，因此，决定暂退一步，静观事情进展，待找到合适机会，一举反攻李牧！
看着秦荟走下去的背影，李牧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屑，接着他拍了拍王大的肩膀，宽慰道：“王大，有陛下给你撑腰，你放心大胆的说，陛下保你安然无恙！”
这番话，李牧说的很大声，他希望，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
“谢陛下恩典！”
王大又激动又兴奋，赶忙朝着宫止若磕了几个响头，“那个被秦公子手下扛在肩膀上的男子身形跟李大人您的身形相差无几....”
王大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第二个证人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他那晚就蜷缩在望春楼后门角落里睡觉，对于秦羌的作案过程更是了如指掌。
最后一个证人是望春楼一个打杂的小厮，那晚他经过媚娘房中时，听到秦羌的淫笑声。
“秦羌，你还有何话说？”李牧脸色冰冷道。
秦羌脸色煞白，嘴角抽了抽，一贯嚣张跋扈的他，此时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见状，李牧剑眉紧蹙，沉声质问道：“秦羌，你可认罪伏法？”
“爹，你得救救孩儿啊.....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救救我啊！”
秦羌茫然无措，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秦羌哭喊道。
他这一哭喊，顿时引得周围百姓一阵唏嘘，议论纷纷，看向秦荟父子俩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这秦羌平日里，仗着老爹秦荟的滔天权势，欺压良善，百姓早已对其恨之入骨，现在看到秦羌落魄，皆是心灾乐祸起来。
面对秦羌的求助，秦荟只是将阴翳的老脸瞥向一旁。
见秦荟不打算管他的生死，秦羌顿时慌了，哭喊的更加厉害。
见此一幕，李牧大手一挥，“将罪犯秦羌，关押进大理寺监牢！”
秦羌身边的两名禁军直接将其按在了地上。
“李牧，你不得好死！”
“李牧，你这个天杀的王八蛋，老子那晚就应该掐死你！”
“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秦羌哇哇大叫，发疯似的挣扎反抗，恶毒的咒骂着李牧，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很快便被押解下去了。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李大人真是神人也，这样一起案中案，短短三日就破案了！”
“我大乾有李大人，实乃大乾幸事，陛下福泽啊！”
“大人乃我大乾当世青天！”
.....
秦荟听着这些叫好声，脸色却很是阴沉，他看向李牧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不屑道：“姓李的，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要了我儿的性命？真是天真啊！”
此时。
望月楼，对面的云来客栈，二楼一间临街客房窗户边，正站着两名身穿和服的倭国女子。
“小姐，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