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6:从锦衣卫开始 第26章 阿谀奉承

作者:樱桃小砖头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22 1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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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周县令紧绷的神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稍微松开了一丝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怀,嘴唇哆嗦着,却不敢接话。

顾怀举起酒盅,对着周县令虚虚一敬:“事发突然,应对不及时,这也在所难免。此等妖物作祟,非人力可抗,岂能全然归咎于尔等地方官吏?若真要论罪,那也是邪祟猖獗之罪,是天灾之过。”

顾怀这番话,简直是将周县令等人从悬崖边硬生生拉了回来,还给他们披上了一件“非战之罪”的遮羞布!

巨大的落差让周县令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顾怀,脸上的表情混杂着狂喜、惊疑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

孙德禄和钱有道、张硕也是面面相觑,完全摸不透这位年轻的锦衣卫百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与他们预想中诸多锦衣卫借题发挥、大发雷霆、趁机索要好处的剧本完全不同!

顾怀却像是没看见他们的惊愕,竟真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鱼,细细咀嚼起来,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

“酒菜虽简,亦是周县令一番心意。”他艰难的咽下鱼肉,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坐,都坐。惊魂未定,更需压惊。站着说话,倒显得生分了。”

他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劝慰:“来,诸位,举杯。为这劫后余生,也为…这太平县城的…暂时安稳。”

顾怀率先端起了酒杯。

周县令这才如梦初醒,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所有疑虑!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座位,颤抖着双手捧起自己的酒杯,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大人体恤!谢大人明鉴!大人真是…真是青天在世!下官…下官代阖县百姓,谢大人再造之恩!”

他仰头,将杯中劣质烧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周县令却觉得甘之如饴。

孙德禄和钱有道、张硕也连忙跟着坐下,端起酒杯,连声道:“谢大人体恤!谢大人明察秋毫!”

只是他们的笑容里,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褪去的僵硬和困惑,看向顾怀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不解。

花厅内的气氛,诡异地“回暖”了。

杯盘重新被拿起,箸影交错,劝酒声、恭维声再次响起,只是比之前更加的热烈。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位来自京城宣宁侯府、顶着锦衣卫百户头衔的顾怀顾大人,全然没有传闻中勋贵子弟的倨傲跋扈,更无厂卫鹰犬常见的阴鸷戾气。

他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甚至略带谦逊的笑容,接下来的推杯换盏间,竟将席间几人的姓名官职,乃至钱主簿随口提及的“家中薄田在城南”,以及不多话的张典史自谦的“粗鄙武夫出身”,都一一精准地唤了出来,语气亲切自然,如同相交多年的旧识。

“周县令治县有方,武城虽小,却井然有序,实属不易。”顾怀举杯,目光真诚。

“孙县丞精于刑名,方才那桩田土纠纷的处置,鞭辟入里,顾某受教。”他转向清癯的县丞,微微颔首。

“钱主簿掌籍精熟,这县中丁口赋税,怕都在您心中一本账吧?佩服!”他笑着对胖主簿道。

“张典史一身虎胆,昨夜若非您麾下壮班巡夜得力,我等怕是难寻这栖身之所,多谢!”

最后,他对着铁塔般的典史,语气带着敬意。

这一声声称呼,一句句恰到好处的赞语,如同暖流淌过冰面,让周县令等人受宠若惊之余,背脊却阵阵发凉。

这位顾大人,心思何其缜密!入城才多久?竟已将县衙上下摸得如此清楚!那温和笑容背后,分明是锦衣卫如蛛网般无孔不入的洞察!

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席间气氛,也从最初的拘谨惶恐,渐渐变成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逢迎。

不过,这却是大大的误会了。顾怀的这番言辞,全靠他如今异于常人的五感罢了,倒是和锦衣卫的情报网丝毫不沾边。

“顾大人过誉!下官惶恐之至!”周县令连连举杯,脸上的谄笑几乎要溢出来,“不过,下官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周大人请讲。”

“我听说那京城的宣宁侯也姓顾,不知与您是否有渊源?”

“正是在下阿兄。”

他轻描淡写的将家世背景点明,如同在深潭中投入巨石,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巨浪!

宣宁侯府的背景再加上眼前这位手握绣春刀的锦衣卫百户!

方才那点“平易近人”带来的松懈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更深的敬畏与攀附之心。一时间,阿谀奉承之词如同潮水般涌向顾怀。

顾怀含笑应酬,眼神深处却一片清明。他借着举杯的间隙,将话题悄然引向风土民情:“周县令,武城地处运河要冲,漕粮转运,民生所系。近来可还安稳?听闻山东地界,去年收成不甚理想?”

提到这个,周县令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化作深深的忧虑:“大人明鉴!去岁鲁西大旱,赤地千里,秋粮歉收近三成!虽蒙圣恩减免了些许赋税,可仓廪空虚,民力维艰啊!眼下开春,青黄不接,若再有个水旱蝗灾……唉!”

他长叹一声,愁容满面,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下官每日里,愁的就是这米缸子!运河上南来的粮船,价格一日三涨,地方士绅又捂粮惜售……难!难如登天啊!”

“哦?”顾怀眉头微蹙,故作关切,“江南乃鱼米之乡,漕粮重地,难道也调拨不及?”

一旁的孙县丞接口,声音压低了三分,带着文官特有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大人有所不知。江南……水也深着呢。漕粮北运,牵涉太仓、户部、漕运总督衙门、沿途卫所、还有……还有宫里派出的税监、矿监。文官、太监、卫所、地方豪绅……几股绳拧在一起,各自有各自的算盘,盘根错节。一粒米从江南装船,到通州入仓,中间要过多少道手?损耗多少?被谁‘损耗’了?这其中的‘漂没’,谁也说不清啊!咱们这些下游的,只能仰人鼻息,看天吃饭罢了。”

他话语中的“漂没”二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钱主簿也凑近了些,胖脸上的笑容带着市侩的愁苦:“是啊大人。孙大人所言极是。就说这运河两岸,卫所的军爷们守着钞关雁过拔毛,税监的公公们盯着‘火耗’层层加码,地方上的缙绅老爷们把持着粮行米铺囤积居奇……咱们这七品芝麻官,夹在中间,稍有不慎,便是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这‘父母官’三个字,重逾千钧啊!”

张典史闷头灌了一大口烧酒,辛辣的酒气冲得他面色更黑,瓮声瓮气道:“拳头大才是硬道理!那些豪绅,哪个庄子没养着几十号护院?刀枪棍棒比咱们县衙壮班的破铁片子强多了!没粮?逼急了老百姓,就是流民!流民聚起来,就是……”他猛地刹住话头,眼中闪过一丝对未知混乱的忧惧,只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唉!”

顾怀默默听着,将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散落的拼图般在脑中飞快组合、连接。

山东粮荒、江南派系倾轧、漕运积弊如山、地方豪强坐大、潜流涌动的民变危机……这一幅幅图景,远比德州驿那看得见的尸潮更让他感到沉重和窒息。

这大明的肌体之下,早已是脓疮遍布,暗流汹涌。他这南下的路,注定步步惊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气氛正从沉重转向微醺的松弛。周县令深吸一口气,堆起笑容正欲再敬一杯,试图将这沉重的话题揭过。

“荧惑守霄汉,龙鳞照血归。”这一句淡漠但却有力的声响之后,敲门声便接踵而至。

笃!笃!笃!

三声极其规律、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叩门声,如同丧钟般在花厅紧闭的门外骤然响起!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如同冰锥般狠狠凿穿了所有的喧哗与松弛,精准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花厅内瞬间死寂!

所有的声音——劝酒声、客套声、碗筷轻响——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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