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莫风手中的瓷杯重重磕在桌上,失望问道:“那去哪里找功法?”
纪若盈望着他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刀削般的下颌线,忽然轻笑出声:
“姐姐我的意思是,壮骨境无需功法,只需服用壮骨丹,以归元拳炼化药力,水磨工夫到了自然破境。”
原来如此!
莫风精神一振:“那姐姐有壮骨丹吧。”
这时女医师忽然接话,笑笑道:
“小兄弟来晚了,这几日伤兵太多,此丹对接骨有奇效,库存已告磬,纪姑娘心怀将士,将自己的丹也给了军中。”
话完她背起药箱,道了声“两日后再来换药”就出去了。
莫风故作埋怨道:“姐姐心怀将士,却记不得小弟我。”
纪若盈吃吃笑道:
“你这个小怪物,少几颗丹又有什么关系,人家可是等着救命。”
虽说那晚已暴露些情况给纪若盈,莫风也没打算低调,但那晚的异象过于奇异,他觉得有必要和纪若盈说说:
“那晚之事,还请姐姐替我保密。”
此事重大,纪若盈也知道开不得玩笑,郑重点头:“好!”
她笃定莫风极可能是某宗门的核心弟子,遭受巨大惨剧后,境界和记忆双双被压制。
就刚才莫风还没来时,她问女医师,人受巨大惨剧可不可能失忆?
女医师肯定地告诉她:此乃受激失忆症,不足为奇。
“我需要几颗壮骨丹才能破境?”
莫风的话将纪若盈从深思中拉了出来。
她想了想道:“以清阳武院的常胜而言,需要十来颗,但你……本姑娘实在不便建议,或许五六颗就行了。”
说话间,她动作夸张地扭了扭背。
莫风诧异问道:“怎么了?”
纪若盈蹙眉:“背心痒,帮我挠挠。”
莫风觉得这样太过亲昵不太好,于是指着门框边道:
“那里蹭蹭就不痒了。”
纪若盈柳眉一竖,怒道:“你当我是野猪?!挠不挠?!”
“哦……好吧。”
莫风只好转到她身后帮她挠痒。
只挠了两爪子,纪若盈又道:“隔着衣服没挠透,进去挠!”
不是,有点边界好不好!
莫风最近犯恐女症,说道:“这不太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等你受伤时,我也如你这般?”
“这……”
其实纪若盈说得很有道理,以后免不了受伤,顾忌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莫风放下心结,伸手进去挠了挠了,纪若盈“嗯哼”两声大感舒服。
再挠两爪子,莫风就感觉手指头有条黏糊糊软趴趴的东西,下意识问道:
“你回来后一直没洗澡?”
纪若盈俏脸顿时通红,扭着身子挣脱莫风怒道:
“我这肩膀怎么洗澡?!”
莫风挠挠头,一脸无辜:“不小心忘了。”
“呆子。”
纪若盈翻了个白眼,“你去回春坊买丹吧,我可为你奏销三颗。”
还能报账,隐形福利确实高啊。
莫风咧嘴一笑,倒想起件事:“你还有三颗破境丹没给我。”
纪若盈反问:“你不是破境了吗?”
“姐姐明察,小弟我月银二两,穷啊,卖掉三颗破境丹才有银子买壮骨丹。”
纪若盈想想也有道理,挺了挺胸。
什么个意思,抓?
大白天的,不太好吧?
莫风不确定问道:“姐姐是何意?”
她摇了摇上半身荡起双浆,又举了举小臂:“我怎么拿?”
哦,原来是想多了。
也是,反正上回掏过一次,该碰的都碰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莫风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脸伸进她衣襟一阵乱掏,拇指碰触到些柔软后,总算找到了那个瓷瓶。
一不小心倒了五颗出来,正要装回去,纪若盈却道:
“不必了。”
莫风闻弦知意,开心收好装下,又将瓶子送回原处。
壮骨境的事算完了,莫风又问能不能学个重弩。
纪若盈摇摇头:“都在内营,无法借到——”
“学重弩作甚?携带不便不说,箭枝受风受重量影响极大,近处尚可,远处极易射偏,容易暴露,弊大于利,我以为不学为好。”
“万一我练成圆满,你要杀个什么人,一弩之下多省事?”
“你倒想得……”
纪若盈说到这里就住嘴了。
要换别人,她现在立即飞腿踢将出去,但莫风满身古怪,不好下定论。
所以她干脆道:“我想想办法。”
莫风点点头,又问东院以后怎么办,齐大人有没有安排。
纪若盈快速讲了一遍。
经此一遭,齐大人并未怪罪,反而觉得有必要把东院做大一些,毕竟用武人对付武人更得心应手一些。
听到这些,莫风安心不少。
但他总觉得东院阴戳戳的,作风既不像帮派也不像夜不收,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感觉。
他纳闷问道:
“既是对付武人,为何齐大人不向朝廷要个定制,比如成立个什么官署,至少行事还有个大义的名份。”
“就如上次何记粮铺的事,光明正大将人拿下,何至于出了赵四这种事?”
其实他觉得齐证道一向看重名份,应该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确实没有猜错,此刻耳中正响着纪若盈的浅笑声:
“哟,不赖啊,你倒是和齐大人想一块了。”
纪若盈敛去笑容,又正色道:
“齐大人早在谋划成立清阳安武司,却一直耽搁在郡守大人处,最近郡守大人松口,不过另两位大人有意插手,正在商讨中。”
莫风疑惑道:“这跟另外两位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纪若盈道:“关系大着呢!”
估计这事与自己有关,莫风道:“姐姐细说,让我也听听。”
纪若盈道:“按惯例,原本捕快房归县尉管辖。”
“但自先皇时期起,朝廷担心县尉掌握兵权与刑权,致使权力过度集中而难以掌控,故而将捕快房从县尉职权中剥离。”
“捕头定九品官阶可称本官,改由县令直管,以此制衡县尉的权力。比如姜捕头,不受齐大人节制。”
这事莫风能理解。
前世后来也取消了县尉一职,将兵权刑权尽数打散拆分,大齐方法不一样,但考量应该差不多。
接下来纪若盈的话,让他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
权利被打散,也意味着失权,既得利益层谁又肯放弃手中权利,于是想方设法从中剥离出对武人的控制权。
而这个要求正好与皇帝的心思冲撞,原因是武人兜里的银子多,皇帝已盯上了境界税。
基于同样的原因,朝廷各部意外联起手来共同对付起皇帝。
一番妥协后,最终定出个怪胎安武司。
各郡安武司互不隶属,以防势力坐大失控;
其管控权由郡守与郡尉共同执掌,并受吏部、兵部派驻的监察观风使监督。
到了县上,则是县令、县丞、县尉同管,只是免了观风使。
安武司的所有开支户部不负责,费用且由设衙地方自行负责。
另外朝廷征收境界税的决定已下,要将这权力下放到安武司。
皇帝也有自己的心思:
“干砸了找你们算帐,干好了给老子交钱,要是惹毛了天下武人,还能杀几个人以平众怒。”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进可坑,退可爽的好办法。
话又说回来,安武司集暴力权和税权于一身,想想就觉得前景可期。
这有点像前世某漂亮国的税局执法队,在他们面前,那个什么bi的部门算个毛线。
想到这些,莫风不禁有些心动:
以权养武可能才是真正的光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