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微弱的阳光爬上训练室的窗户，江白便推开斑驳的铁门。
往常总在训练室晃悠的李木不见踪影，只有胡烈正在调试脉冲仪。
“胡先生，走‘体’之路线，怎么才能破李木的防？”
江白径直走到胡烈身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胡烈拧螺丝的动作顿了顿，转头时皱纹里藏着笑意，道：“琢磨一晚上没想通？那你先猜猜——我走的什么道？”
“体？”江白下意识回答。
“眼力不错！”胡烈将扳手往操作台一丢，一摆手，说道：“来，见识下‘体’道的真正门道。”
测力器的钢化玻璃映出两人身影。
胡烈活动手腕时，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
“看好了，我将修为压到普光境七段。”
话音未落，他周身光力骤然凝聚，看似随意的一拳砸在感应面板上。
屏幕数字如疯转的齿轮。
800。
850。
890……
最终稳稳停在900公斤。
江白盯着鲜红的数值，喉结艰难地滚动。
刚刚胡烈拳风扫过的气浪，分明与李木那毁天灭地的一击截然不同，却在同等修为下迸发出更惊人的力量。
好强！
“看出什么门道了？”胡烈双臂抱胸，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江白盯着仍在微微震颤的测力器，开始回忆刚刚的那一幕，道：“您拳头触到面板那瞬间，光力突然炸开，震得空气都在嗡嗡响。”
他不自觉攥紧拳头，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恐怖的气浪。
“眼力不错！”
胡烈抬手重重拍在江白肩头，说道：“光力在体内自由移动只是入门，接下来才是真本事。我刚刚用的，就是基础中的基础，光爆术。”
“光爆术？”江白眼睛一亮，往前半步。
“对。”
胡烈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捏紧又骤然松开，道：“出拳前用力把光力压成针尖般大小，接触目标瞬间把力撤掉，让光力自然而然的释放。就像把整座山的重量，全砸在一个点上。”
江白明白了。
光爆术就好比将一整座火山的熔岩，压缩进一颗子弹。
出拳瞬间解除束缚。
让积蓄的能量如火山喷发般，从极小的接触点轰然迸发。
将冲击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倾泻而出。
胡烈抬手揉了揉江白的头发，眼里笑意带着几分长辈的调侃，道：“光爆术这玩意儿，没个把月根本无法入门。就像把十斤火药塞进竹筒，分寸拿捏不好，炸的可是自己。”
他指尖凝聚微光，在江白眼前缓缓压缩成豆粒大小，道：“先练控力，从把光力压成针尖开始。记住——”
胡烈突然收紧五指，掌心爆出的气浪掀翻了墙角的凳子，道：“这招讲究‘收得进，放得出’，冒进只会让光力反噬。”
江白点头，道：“谢谢胡先生，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
江白瘫坐在地，汗水顺着下颌线砸在金属地板上。
他颤抖着摊开掌心，两团萤火般的光力在指缝间不安跃动。
映亮了虎口处新添的青紫。
“这东西还真的很难拿捏！”
按照胡烈传授的法门，他屏气凝神，试图将光力向内收拢。
可每当压缩到核桃大小时，那些躁动的光力便如脱缰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震得他浑身发麻。
胡烈总会在江白濒临崩溃时出现。
布满老茧的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语气难得温和，说道：“别急，光力这东西，攥得越紧越容易散，就像抓在手里的细沙。”
说着，他引导江白放缓呼吸，说道：“试着用巧劲，把它当成揉面团，慢慢来。”
江白这才注意到，师父袖口总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药草香。
在充斥着金属气息的训练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几天，胡烈时常神色匆匆地外出，归来时眉头拧成死结，眼底满是疲惫。
偶尔，通讯器的震动会打破训练室的寂静。
“东辰集团又在压价……”
“这批平价药必须保住……”
“妈的，东辰集团的人又捣乱了！”
不过全神贯注的江白，并未听到这些内容。
此刻的他，满心满眼都是掌心那团亟待驯服的光力。
第五天破晓时分，江白站在测力器前。
两粒黄豆大小的光力在他掌心流转，表面泛着琉璃般的光泽，却压抑着骇人的能量。
随着他挥出一拳，光力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轰！
金属面板发出清脆鸣响，屏幕上的数字飞速跳动，最终定格在800公斤。
“成了！”
江白眼底迸出惊喜的光，拳心还残留着光力迸发的余温。
想到即将踏入的微光学院，他总算有了能教给学生的真本事。
可低头瞥见通讯器里仅剩五万出头的余额，笑容又染上几分苦涩。
这修炼简直是在烧钱。
推开训练室的铁门。
天色将院子染成青灰色。
胡烈坐在石凳上，指间夹着的烟卷明明灭灭，额前白发被风吹得凌乱。
李木铁塔般立在身后，阴翳笼着半张脸。
两人察觉到动静，勉强扯出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十天了。”胡烈碾灭烟头，布满老茧的手撑着膝盖起身，眼睛里难得泛起暖意，道：“你这股拼劲，我打心眼里认可。”
江白挺直脊背，郑重地躬身行礼，道：“多谢胡先生指点！”
胡烈摩挲着通讯器边缘，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终于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江白说道：“您说。”
胡烈声音沙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道：“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江白愣了愣，不明白老人为何突然问起。
但他还是如实答道：“江心。胡先生，您认识我父亲？”
胡烈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很快，他又恢复如常，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道：“稍等。”
他转身走进后屋，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金盒子。
李木盯着那只金丝缠绕的檀木盒，铁塔般的身躯竟微微发颤，道：“师父，这可是您……”
话未说完，胡烈抬手示意他噤声。
手指轻轻抚过盒面凸起的云纹。
随着盒盖缓缓开启，一道炽热的白光骤然迸发，江白下意识抬手遮挡。
指缝间却仍能感受到那股澎湃的能量波动。
“收好。”
胡烈将盒子重重推到江白面前，掌心在盒底留下一片湿润的汗渍，双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这是天光，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