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晓顾北并不知道这胭脂用处,但顾安宁却是讶异非常。
这胭脂着实是个奇物,即便中五境的自己,心神竟也能受其影响撩拨,那程小楼着实有些手段......
早前就听闻程小楼炼制胭脂有一手,其中更有四味奇香闻名江湖:
‘红袖倾国催情,千人千面易容,一往而深失魂,称心如意凝神。’
刚刚自己所打开的胭脂,想来便是其中那味红袖倾国。
不过较之那烧火胖子,这程小楼确实没占顾北便宜,这四味奇香,价比千金。
虽说顾北的那一笼‘龙气’遑论珍贵程度而言,远非世俗金钱衡量,但至少那太监的态度摆在这儿。
闻阿姐的话语,顾北当即一愣,瞬间便是反应了过来,脸庞刷地一下子红了。
怪不得安宁姐刚才一副魂不守舍,好似深宫怨妇的模样,原来这是催情胭脂,就是高级一点的药!
顿时尴尬不已,心下暗自唾‘骂’起了程夫人:
‘好家伙,还以为什么胭脂,竟然送我这破......好玩意儿,简直......简直是甚得我心!!’
恨不得当即跪地磕头拜师。
有这炼香手法,飞檐走壁当个风流采花大盗的楚留香......那可算是不枉此生,简直就是毕生梦想!
“那个阿姐......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程夫人硬塞给我,我还寻思什么高级的胭脂。”
顾安宁听着顾北含糊的语气,白了顾北一眼,将那瓶胭脂重新放回盒子里,随即找了个地方放好:
“臭小子!这胭脂我就搁起来了,免得你学坏,用它祸害良家女娃。”
“一天天竟误入歧途,不许你和那程夫人来往了,听见没?”
顾北表面答应了一声,实则心思早已飘到九天云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夜话。
停雨后的天幕不再涂黑,屋外的月将满未满,高高的悬在天边,零落的星光一摇,瞬间铺天而洒,月色透过纸窗朦胧。
房间内姐弟俩私语窃窃,窗外透着微弱油光,不过是这杏花巷百十户人家中的一盏,却格外馨明。
......
竖日,一夜微雨放晴,晨露吻着芭蕉尖欲落未落。
晨风徐徐,激得柳絮飘漫......
顾安宁大清早便是磨好了豆腐,挨家挨户送豆腐去了,顾北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看着堆在院子角落处的竹条发呆。
即便阿姐和那马教头再三嘱咐顾北,少和那程夫人来往。
但若是乖乖听话,那就不是自己的性子了。
他洗漱了一番后,便来到院角处开始编织竹笼。
【中级工匠:(0.7/100)】
【缩减一些编织工艺品的时间,较低概率使当前工艺品变成稀有】
【exp 0.1】
【exp 0.1】
【......】
一上午的时间,顾北伸了一个懒腰,瞧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大堆竹笼,这是两个时辰的成果。
——自己还从来没有一下子编过这么老多竹笼!
顾北找了根扁担,将十数个竹笼子前后系好,肩膀挑起担子,便朝着城东胭脂铺的方向走去。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官道上不少商家正忙活着处理受潮的货物。
一列列商队和顾北擦身而过,数名身披蓑衣的赶车人习惯性的嘟囔,骂了几声别挡路。
要放在以前,顾北定然要和其争论一二。
不过今日心情甚好,他怀着愉悦的心情,走向老龙城东的集市,程夫人的胭脂铺就开在那儿。
一条宽几丈的河从城中穿过。
集市的两岸重重叠叠堆起了不少棚户,屋顶和招牌乱七八糟的摆着。
肩膀上的竹笼子,随着顾北的脚步晃晃悠悠,咣荡着......
约莫半个时辰,顾北来到了胭脂铺前,可大下午,铺子门口却是冷冷清清,也没有开业。
“嗯?咋没开门?”
“程夫人去哪了?”
顾北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哪有人放着黄金时段不营业的啊?
将肩膀上的担子放了下来,顾北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嘟囔道:
“真是白来一趟......服了,不开门还让我来。”
随即又是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自我安慰道:
“嗯,不过也正常,这才符合高人做派。”
......
城东内的一处陋巷里,一处普通的方院。
水声滴答,混杂着食物的咀嚼声。
一名身穿着粗布乌衣,挽着袖口的中年男子正在方院里的房檐下,吃着他的午饭。
这名男子一身破旧衣衫,一头乱发被草绳随意的挽着,脚丫子上的鞋底已经磨穿了,双手指甲之间也尽是污秽。
他的双眸放空,百无聊赖的朝着院子外看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完了简单的午饭,他起身随手将碗筷放在一旁,正准备用瓢蒯口水喝,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继而也不顾手中水瓢,匆忙地朝着城东集市的方向看去。
明明是晴朗无云的天气,此刻高空中的云层却是翻卷了起来,成倒钩龙鳞状,密密麻麻的汇聚在城东集市的上空。
中年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抹内气便是汇聚在了双眼处,凝神看去。
一缕缕玄黄气息好似被梼杌大口所牵扯,自整个老龙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恍若一条蛟龙般舞动游走。
玄黄之气起自杏花巷,沿着城中官道,直至城东集市。
“嘶——我勒个祖宗。”
“谁这么大胆,用这么大手笔,敢这么汇聚龙气?”
中年男人回到院子中,再出来后腰间便悬了一把长剑,纵身提气,脚尖在空中虚点了几番,便是朝着集市的方向掠去。
今日老龙城突生异象,惊得城中无数江湖高人变脸。
打铁的停了锤子,熄了炉火。
教书的放下竹简,眺目而望。
做饭的扔了菜刀,神色凝重。
做寿材的撇了刻刀,面无表情......
正在挨家挨户送豆腐的顾安宁抬起头,望着龙鳞倒卷的云层,心神一激动,小推车上的豆腐板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顿时变了脸色,喃喃自语道:
“我的小祖宗啊......你是编了多少竹笼子。”
“......”
天穹鳞波泛彩,朱云山色暖风起,天间龙云尽数揽于少年笼中。
......
此刻的城东胭脂铺。
肩扛扁担的少年,在胭脂铺前寻了个空地坐下,面前的竹笼子就摆放在脚跟前儿。
他揉着发酸的肩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胭脂铺的大门,打着哈欠。
编了一上午的竹笼,耗费不少精气神。
他从口袋中摸了几块儿干粮,就着凉水猛灌了几口。
瞧着面前堆起来的十数个竹笼子,嘟囔道:
“要是程夫人反悔了不收.....这么老多竹笼子,也不知能卖几个钱......”
“还是太贪心了,估计是被程夫人看出来了,这才不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