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赵高这时也想起,十二公子那夫人似乎就是生下一个孩子后,便大出血从而仙逝了。
看来,那个小公子便是十二公子的小公子。
“十八公子,可老奴听说他最近痴症已经好了。我们要不要将他除掉,以免他日成为我们大事上的绊脚石?”赵高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这些日子以来,秦始皇经常往东郊跑,只怕那位小公子受到的宠爱比十八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此下去,只怕十八公子想要的那个位置,更难上几分。
然而,胡亥却摇摇头:“不用多此一举。父皇宠爱他,无非是思念十二哥。”
“更何况,子承父业。你见过哪个孙儿,承袭父业。我们如今最大的敌人是大兄,只有除掉他这个最大的阻力,我才有机会顺利登上那皇位。”
他之所以选择不杀那个小公子,也是念着年幼时,十二哥对他的好。如今那侄子,是十二哥唯一的血脉。既然不影响他的大业,又何必赶尽杀绝?
“诺。”赵高思虑一番后,也觉得胡亥的话有些道理。
“我们进宫去看望父皇吧。”
“诺。”
……
章台宫内:
一夜睡不好的嬴政坐在龙椅上,脑海里想着的都是扶苏倔强的身影,回荡在耳边的还有余安的一番话以及那直击人心的一句。
他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自己明知道把扶苏贬去上郡的后果,却还是被他激怒,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如此,自己当真不后悔?
就在嬴政陷入苦恼之际,赵高走了进来且来到他身边:“陛下,十八公子来了。”
听到小儿子来了,嬴政疲倦的眉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胡亥来了,让他进来。”
“诺。”赵高应下后,连忙走到章台宫外将胡亥带了进来。
胡亥进来后,第一时间向龙椅上的嬴政见礼:“儿臣胡亥,见过父皇。”
嬴政招了招手:“不用多礼,快过来。”
“诺。”胡亥应下后,连忙小跑到嬴政身边:“父皇,儿臣听说你把大兄贬去上郡了。”
闻言,嬴政收起脸上的笑脸:“怎么,胡亥,你也觉得父皇做错了?”
胡亥摇摇头,宛如小孩子模样:“父皇,儿臣不懂政事。只是儿臣心疼大兄,也心疼父皇。”
“哦?展开说说?”嬴政摸了摸胡亥的脑袋,眼里的宠爱几乎要溢出来。
“儿臣认为,大兄虽然顶撞了父皇,却也是心系天下百姓。父皇虽然恼怒他,却也是心系天下百姓。”
“只是儿臣实在是不懂,大兄和父皇都是为了心系天下百姓。又为何屡次不愉快,也让父皇伤心。”
稚嫩的童子之声,让嬴政孤寂的心得到了慰藉。
胡亥虽然年幼顽劣,却也深得他的心。他不懂政事,却会讨他欢心,让他在天下人不理解,自己长子也不理解的孤寂中,寻到了一丝丝慰藉。
悠然惆怅的声音传来,嬴政叹息道:“胡亥,陪父皇去用膳吧。”
他并没有选择把这事和胡亥详细说,而是牵着他的手起身。
“好的,父皇。”胡亥也十分识趣,并没有追问下去。
嬴政一边牵着胡亥的手前往偏殿用膳,一边听着他稚嫩的童声:“父皇,纵使与大兄再生气,也莫要忘了用膳。”
“您心系天下百姓,可儿臣心系您,心系大兄。儿臣不懂政事,却也希望你和大兄莫要不愉快,生了嫌隙啊。”
“嗯。”嬴政没有回答胡亥的话,只是孤寂的心,因胡亥的稚语充满了暖意。
要是扶苏也如胡亥这般,那该多好。
……
咸阳城公子府内:
扶苏坐在主位上,神情落寞,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
淳于越坐在左侧下方,听着扶苏刚刚带过来的消息,面上也是震惊。
他没有想到,陛下真的盛怒扶苏的直言不讳,下至将他贬去上郡。
那么,这样一来,是不是代表秦始皇已经放弃了扶苏公子。代表他,再也没有继位的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儒家,岂不是永远被法家压一头?
“扶苏公子,要不您再进宫一趟,向陛下请罪?”淳于越劝道。
却不料,扶苏摇摇头,用坚定的语气说:“不了,太傅。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既然父皇已经决定把我贬去上郡,那么,为人之子,遵旨便是了。”
一番话下来,淳于越有些后悔多年的教导。
本以为教导扶苏所有儒家所学,能让他更好的了解儒家,认识儒家,登上帝位后,将儒家发扬光大。
却不料,他的性子被养成执拗贤德。即便面对自己的父亲,面对统一天下的帝皇,也不肯退让半分。
正要说什么之际,侍从进入大厅内向主位的扶苏见礼:“公子,行囊收拾完毕,马车也在府外等候。”
“是否现在就出发?”
扶苏点点头,起身向淳于越作揖见礼:“太傅,是弟子无能,未能救得出即将被坑杀的儒生。此次一别,不知下次再见是何年。”
“还请太傅保重身体,珍重。”
淳于越还想再说什么劝阻几分,可话到了嘴边,了解扶苏性子的他,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随后,他向扶苏回礼:“公子珍重。”
……
东郊郊外:
差不多走了50多户了,也看了很多的田地。陆余安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可以不用去了,他已经大概知道基本的劳作方式。
既然知道了,接下来就是要把曲辕犁打造出来,从而提高生产效率。
想到这,他告辞了东郊里正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内的陆余安,听着车轴滚在路上的声音,他突然想进城去看看:“夜,月,我们去一趟城内吧。”
“诺。”夜和月应下后,月掀开车帘对马夫说:“去咸阳城内。”
“诺。”马夫应下后,将马鞭抽在马上。那马痛呼过后,也调转了马头方向。
约莫半个时辰内,车轮碾过咸阳城外的黄土官道,扬起一片细密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