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听完顾诚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本王日后若登基大位,必定不再设内阁!”
既然这内阁制度存在隐患,甚至是还会出现权臣,形成党争,那要它有何用?
道衍和尚则是紧闭双眼,捻着佛珠,沉思不已。
若按照顾诚所言。
设立内阁之处,为的是侍从顾问,帮助帝王处理繁杂的政务,而非让其参政。
那么,其本身确实是存在着矛盾之处。
既然能够帮助帝王处理繁杂之政务,拥有着拟票决策之权,那么,必定会让内阁官员慢慢势大。
毕竟,六部官吏奏请之事能否实施,还要内阁大学士们来拟票,同意、或是不同意,要先经过了内阁,再由帝王定夺。
这中间,也就多了一个内阁拟票了。
若是内阁压下来,便也到不了帝王的御桌上吧?
道衍和尚只觉得这个隐患似乎无解。
按照现在燕王殿下的话,往后不设立内阁,可那些繁杂的政务,几百本的奏章,都需要皇帝亲自批复呀。
太祖皇帝曾在八天之内,平均每天批阅奏章两百多件,处理国事四百多件。
后来不也是顶不住了嘛。
道衍和尚觉得燕王朱棣的这句话,说的有些早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一定要深究此问题不放的时候,设立与不设立,也要等到燕王殿下登基为帝之后,再行商定。
道衍和尚可没忘了刚刚急匆匆前来这别苑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要知晓,顾诚要木炭作何。
现在知道了。
顾诚要用木炭来做炭笔,然后写字。
相比较朱棣对大明十六帝非常感兴趣。
道衍和尚则是对六百年的世界更感兴趣。
“顾施主,贫僧倒是越来越好奇,六百年后,施主所在的世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燕王朱棣再一次给了道衍和尚一个称赞的眼神。
对方每一次问出来的问题,那也都是问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顾诚双眼不免有一些缅怀起来。
来大明两天。
虽然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但还是没有完全习惯这里,或者说,真正地融入这个时代。
“六百年啊~”
“那是一个真正国泰民安的时代。”
“首先,六百年后,皇帝制度已经没了。”
朱棣瞪大了双眼:“什么?”
道衍和尚手中的佛珠都停了下来。
顾诚这一句话,对他们来说,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要不是两个人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估计今天这会儿,早已经是得了心脏病,得猝死了。
毕竟,时不时地就心跳过快、心跳加速,都出现头晕目眩的症状了。
顾诚开口,继续讲述六百年后是什么制度,是什么样的世界,甚至是扩大到了整个七大洲五大洋。
一边讲述,一边画。
顾诚虽然不是地理老师,但是作为历史老师,手绘一份世界地图,也并不在话下。
历史系的高材生嘛。
学的可不仅仅是中原的历史,还有世界史呢。
这一科普,便是一天过去了。
北平府衙。
一身锦衣官袍的谢贵,正在和张昺、张信二人悠闲地喝茶。
说实话。
盯梢并不是一个多好的任务。
他们也不想来北平府,淌这一次的浑水。
特别是北平行都指挥使司指挥佥事张信,他父亲早年跟随徐达,而燕王朱棣乃是徐达的女婿。
他觉得如今这建文皇帝削藩之举,实在是有一些违背孝道。
他不敢苟同。
然而,帝命难违,他就算是一百个不愿意,还是要上任指挥佥事一职,协助谢贵、张昺二人,看守北平、探查燕王府虚实。
“报!”
早茶还没结束呢。
被派去看守燕王府的探子就匆匆而来。
吓得谢贵手中的茶杯都要掉地上了。
“何事?”
谢贵微微有一些不满,沉声问道。
探子单膝跪地,抱拳道:“大人,今日辰时末,庆寿寺主持道衍带着一少年俗家子弟进入燕王府。”
张昺淡然地问道:“就此二人?”
探子觉得如今燕王府已经是生人勿进,道衍和尚每一次也都是只身进出,今天却带着一短毛和尚进入了燕王府,肯定有异样。
“大人,就此二人。”
张信则是略有一些不满,道:“道衍和燕王交好,此事已经是人人皆知,今日不过是多带了一人而已,有什么好担惊受怕的。”
探子连忙低头不语。
谢贵也觉得探子有一些小题大做了。
不耐烦地挥挥手。
“再探再报!”
探子连忙磕头道:“遵命!”
然后,连忙起身,转身就跑出去了。
他也感受到了三位大人似乎觉得他这点小事儿都要上报,打扰到了他们的雅兴,不高兴了。
等到探子走了之后。
张信瞄了一眼谢贵的神色,试探道:“谢大人,难道……我们以后便要一直如此了吗?”
谢贵看了看张信,从他那双眼中看到了对前途的迷茫,也看到了担忧。
“放心吧。”
“这事儿终究会有一个说法的。”
他其实也不太想要来北平看守燕王,这并非是一个好差事儿。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却又是一个难得的差事儿。
若是办好了。
皇上必定重重有赏,从此成为亲近之臣。
这也是他来之前,兵部尚书齐泰之言。
张昺便是在当初亲自请命,还找了关系,才以工部侍郎上任北平布政使,前来北平趟浑水。
相对来说,他才是那个真正想要借此机会立功的人。
“燕王府并非是铁板一块,我已经谋得合适人选,联络一二,到时候,由他们作为内应。”
“若燕王真有异心,便可轻而易举将其拿下。”
张昺说完,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茶。
谢贵一听,也笑着道:“张大人和我是不谋而合呀,刚好,我也谋得一合适人选。”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张信见此,面不改色,可心下却已经惊诧不已,更为忧虑。
他似乎并不太看好大明现在的皇帝。
只不过,燕王朱棣值不值得他铤而走险,也需要考量呀。
万一事情败漏,他自己不仅会人头落地,甚至是还会连累了整个张家,为他的鲁莽而受罪。
“该如何是好呀?”
张信也跟着一起轻笑着,心中却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