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如墨，沉沉地压在燕王府的上空，让很多人都感觉到好似喘口气都非常困难一样。
天色昏暗，整个王府连那些原本圈养的鸡鸭鹅的叫声，都在这一天，弱了不少。
王府的大门紧闭，厚重的朱漆门板上，铜钉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在微弱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门后的府中，奴仆和丫鬟都少了一些。
只有寥寥数人，站在那里。
却似乎两股战战，在害怕着什么。
王府内堂，燕王端坐于主位，面容凝重。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探子匆匆而入，带来他们最为关心和在意的消息。
谢贵、张昺二人出府衙，向着这边来了。
阴云之下，燕王府如同一叶扁舟，在历史的洪流中摇摇欲坠。
不成功便成仁！
“一切可都准备妥当？”
朱棣一身戎装，穿着金色天王铠，腰挎长柄战刀、猩红色披风，看起来便威武不凡。
在这演武堂的大厅之中。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道衍和尚、顾诚、金忠、张玉、朱能、丘福、郭资、马和等一众谋士、将领俱在。
“父王，都已准备妥当！”
朱高炽微微躬身回道，声音略显沉重和沙哑。
唯有朱高煦、张玉、朱能等人，难掩神情激愤，似乎早就盼望着这么一天的到来。
朱棣点了点头。
他要在捉拿谢贵、张昺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控制北平九门，从而掌控北平府城。
这里，将会是他奉天靖难的开始！
“依计行事！”
“记住，万万不可逞强，以免延误战机！”
众人抱拳道：“是！”
朱高煦、朱高燧、张玉、朱能等人率先离开。
燕王府经过这段时间的改造，便是藏个八百人，也不成问题。
金忠随着朱高煦等人从后门而出，同时，见到门上挂着一杆小旗帜的暗探，直接出手，杀死了街角属于谢贵、张昺二人的耳目。
身穿大号粗布麻衣的朱高煦等人，则是快步走出长街，然后不动声色地混进了人群里面，前往北平九门。
王府内，只留下张玉、朱能二人和八百护卫。
内堂。
燕王朱棣起身，微微咬着牙，声音也有一些沙哑。
“走吧。”
“去前堂等着他们！”
道衍和尚、顾诚、朱高炽一同跟随。
路上，朱高炽偷偷地瞄了瞄站在道衍和尚身边的顾诚。
顾诚还是一身僧袍。
看起来，好像是庆寿寺的俗家子弟。
朱高炽有一些好奇，道衍大师身边，什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少年俗家子弟？
看起来，白白净净、十分俊朗，好似一世家公子。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他很少在北平这些少年郎中看到过，有谁有着这样一双能让他看一眼，就记住的眼睛。
那是一种从容淡定、自信优雅、没有什么杂质的一双明亮的眼睛。
朱高炽这时候只能是偷偷打量一下，此前从未见到过的顾诚。
毕竟，能够站在这里的人，那都是被父王朱棣十分信任的人，甚至是也都是此番奉天靖难尤为重要的帮手。
而相比起来，顾诚在注意到朱高炽的那一点儿目光之后，便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朱高炽。
第一眼就是胖。
从他跟着燕王朱棣和道衍和尚到这内堂，站在了道衍和尚的身边，见到朱高炽走进来的第一眼，就是胖。
然而，也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燕王世子朱高炽。
明仁宗朱高炽。
朱高炽也感受到了顾诚的目光，便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端正地坐着。
若只看史册，顾诚觉得朱高炽算是一位很多父母都想要的好大儿，也是一位心怀天下的仁君。
很多时候，开国皇帝都需要一位仁慈的储君。
毕竟，开国之初，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下一位帝王，就不能再举起屠刀。
可惜，这位仁君死的早。
网友们都说，那都是被他那好战的父皇，也就是永乐大帝给累死的。
既想要马儿跑，却又不给马儿吃草。
朱高炽的太子当的是十分窝囊。
不管是刘据，还是李承乾，最后都能挺身而出，喊一句，请陛下、称太子！
而朱高炽从始至终都是十分听话的乖宝宝。
朱棣好几次动了想要换太子的心思，甚至是还让朱高炽休息，让朱高煦来监国。
就这，朱高炽都没有掀桌子，不干了。
也就在朱棣等人刚刚到达前堂的时候。
外面，老管家急匆匆走进来。
“殿下，布政使张大人、指挥使谢大人登门。”
朱棣沉声道：“开门，让他们进来！”
谢贵、张昺、张信一行人从侧门进入，跟着老管家一起，绕过前院。
走过前院，穿过弄堂，就会到达前堂小院。
谢贵踏进小院之后。
就觉得不对劲儿。
“慢着！”
谢贵抬手，制止了众人。
老管家神色一变，却又连忙转身，略带着一丝谄媚，低着头道：“大人，有何事？”
谢贵打量着四周，然后对老管家说道：“殿下落水这般大事，为何不见王府之官署？”
他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却又感觉不到什么地方不对，只是内心的某种直觉，让他突然心生警惕。
老管家连忙回道：“大人，殿下如今卧病在床，王府几位大人，如今都在后院呢。”
谢贵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其他官署都没看到也就算了。
连葛诚、卢振这二人，也没见到，一个王府长史、一个王府护卫指挥，却没一个人在这前院招呼他们。
再加上，这府邸上的奴仆和女婢也太少了。
从进入府邸到现在，也就只见到四人。
谢贵止步于此，张昺也环顾四周，心中警惕起来。
张信则是站出来，轻声道：“大人，我们现在是走，还是回去？”
张信一句话，就挑动了谢贵和张昺的神经。
他们来是做什么的？
是来探查朱棣装疯的虚实。
人都没见到，就这么跑回去？
岂不是胆小如鼠也。
“走吧”
谢贵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二十位护卫，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朱棣区区一个藩王，岂敢谋反？
谢贵想到这里，便示意老管家继续在前带路，他背着手，跟在了后面。
等谢贵一脚踏进前堂，抬眼就见到站在左边的朱棣等人。
“你，你没疯？！”
谢贵大惊失色，高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