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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山林中,周胜之的箭精准射中正在夺路奔逃的梅花鹿。

“嚎哞呜——”

梅花鹿倒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惨叫着的时候,鼻子和嘴巴里,就开始往外渗血。

“哈哈哈——市人!你射啊!你怎么还不射?当初你不是最喜欢射了?”

周胜之大笑着催促樊市人射一箭。

樊市人提起弓来,对准了远处正在窜逃的一只野兔。

“咻!”

一箭射出,野兔瞬间被射中,直接钉死在了泥土上。

“彩——”

边上的仆人们一阵欢呼。

“好!”周胜之也忍不住大喝道,野兔身体小,跑得可比梅花鹿快得多。

“要我说,咱们要是生在高祖皇帝那会儿,建功立业的就是咱们了,轮到老子们什么事儿啊?”

周胜之感慨道。

樊市人清楚周胜之原本历史上是冲动打死人后丢了老命。

至于是否有如自己这般的吕氏余孽暗中推动周胜之掉脑袋这事儿,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这样口无遮拦的样子,出事也只是早晚的。

“来!你们几个,去捡拾柴火过来,我们就在这边喝酒烤肉,把盐巴拿过来!”

周胜之挑下马背,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骑着马不肯过来,带着五个仆从往另外一边去了的樊安托。

“安托还在恨我?”

“他和小柔的感情很好。”樊市人下了马背。

周胜之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挠挠头,小柔就是樊安托的妻子。

这个时代的人成婚的年龄很早。

周胜之提了提下裳,“一块儿去放水?”

樊市人微微一笑,和周胜之走到一边上。

两人一边比谁呲的远,一边哈哈大笑。

忽而,周胜之低声道:“我打听清楚了,都埋在了城南郊区,就是之前秦王子婴被腰斩埋了的那片地方。”

樊市人震惊地看了一眼周胜之,感觉这兄弟是真的够意思!

这种事情,他居然真和自己说啊?

“分开埋的?能找到?”

“不好说,我让禁足了两个月才出来,不过你在宫门前骂娘的那番话,皇帝听了很喜欢,就是我爹和陈平他们,对皇帝都恭敬了不少。”

周胜之哈哈笑着:“没想到啊!市人,你还有这手啊?”

“咱们兄弟不说二话,我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来,你能有这么一手?你要真能有这么一手,以后丞相肯定是你来做的,老实说,谁叫你说的?”

“你是想说,这是陛下让我说的?”樊市人扭头看了一眼周胜之,面上在笑,内心却已经感到一股恶寒。

这厮到底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当真单纯到蠢笨?

这种还能问出口?

装笨的还是真的笨?

“陛下肯定不会,我听我阿爹和陈平说,可能是薄昭让你说的。”

薄昭是汉文帝刘恒的舅舅。

不等樊市人说话,周胜之又道:“市人,你先往上爬,兄弟不该拉着不让你往上爬,薄昭可是外戚,这事说起来怕让你伤心,但是你别和薄昭尿到一块儿去,等我爹他们死了,皇帝不靠我们这些人为他治国,看着天下,靠谁呢?”

“陈买?夏侯灶那些人不行,他们懂什么?到时候,哥哥我做大将军,你做丞相,咱们文武双全,岂不美哉?”

樊市人心中有些羞愧,周胜之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心机呢?

第一次试探自己的时候,就漏了馅儿,装样子都不会的人……

“没什么,不是什么人教我说的,只是当时有感而发。”

樊市人抖了抖下裳。

这时候的衣服,是没有裤裆的,所以下边一直是挂空挡。

但别说,还真别说,那种没有束缚的感觉,挺舒服的。

唯一不好就是——这个石头冻屁屁……

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周胜之猛灌了几口酒后,樊市人这才想起来:“你为什么被禁足在家两个月?是因为我说的那番话?”

“哪能啊?”周胜之啐了一口:“我把刘氏的手打断了。”

“刘氏?”樊市人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壮硕女人。

周胜之的嫡妻,刘氏公主!

“啊?你——”

周胜之无语道:“市人,你说我一个大丈夫,喜欢在外边玩闹,有什么不对的?这婆娘!总在我耳边唠叨个不休,烦的我要死!”

“我带回家的女人,她竟然给打死了!这我能忍?”

“咳咳咳……”樊市人干咳一声,这就有点不好评判了。

“不过是个小妾而已”这种话,樊市人说不出口,他就挺爱自己那四个小妾的。

至于嫡妻?

樊市人想不出来有谁有胆子把家中嫡女嫁给自己这个存活于世的根正苗红的“吕氏余孽”的。

而仔细想来,原本历史上的樊市人因为诸吕之乱伤到了下身不能人道,是让自己的嫡妻和自己的弟弟樊安托生了娃。

这女人可以接受如此羞耻的事情,想来怕也不是出自名门的嫡女。

那么……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大概率原本历史上的樊市人后来的嫡妻,可能就是从小妾中提拔上来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然一个侯爵,肯定是要门当户对的嫡女作为大女主才行的。

“呀,你居然没劝我不要打刘氏?”周胜之惊讶不已。

“不一样。”樊市人乐呵道:“我那四个小妾,我就爱得很!”

“哈哈哈……”周胜之宛若擂鼓一样的笑声传开:“这就是了,咱们兄弟之所以能尿到一块,那真是爱好都一样!”

“市人,你说嘛!这娶个公主有屁用?”

忽而,周胜之想到了什么:“哎呀,坏了,我中计了!”

樊市人一愣:“你中什么计了?”

周胜之咬牙道:“陈买果真和他爹陈平一样奸诈阴险!”

这话听得樊市人脑子发懵,挥手让边上的人全部退开,这才道:“此地无第三双耳朵,到底如何了?”

“我……”周胜之为难地看了一眼樊市人道:“是陈买那驴日的告诉我,你妻儿的尸骨埋在了城南郊区的,你想,这事儿我知道了,能不告诉你吗?”

“一旦我告诉了你,你能不去找吗?一旦你去找了,那些盯着你的人,不就能拿这件事情攻讦你,陷害你,给你安插罪名了?”

樊市人的妻子和刘恒的妻子一样,都是吕氏女,都有公主之名。

也正是为此,周胜之说着说着,才会忽然想起这事儿来。

和吕氏沾有血脉关系的人,都在政变的过程中被处死了——包括前身才几岁的孩子也没有放过。

或许是赵氏孤儿的事情,太过于深入人心了。

死灰,未必没有复燃的时候。

樊市人目露震惊之色:“阿胜……你……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不会!绝对不会!”周胜之肯定道:“你有五千户食邑,这事儿闹起来,不大不小,削减你几千户食邑跟闹着玩儿似的!”

“咱们身边这些姓陈的,太阴了!”周胜之感叹道:“陈平这次过来,怀着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但必定是你上次说的那番话,让他们意识到了什么,陈平才会亲自过来。”

樊市人抿了抿口中的二锅头,目中流露出以一抹认真之色,沉思片刻:“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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