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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刘恒将甘泉山封给了樊市人。

这是一个听着都令人亢奋的消息。

这意味着甘泉山,包括这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樊市人的私产!

他甚至可以修筑高高的夯土墙,把想要的地方围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庄园。

走出这个庄园,他是大汉的舞阳侯,然而回到庄园内,他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这般恩赏,让樊市人下意识地认为是那二锅头的功劳。

天下的土地太多了,人太少了。

战乱过去后,还有许多的人躲在山林中,被官府称之为野人。

汉朝建立之初,有许多惠民政策,便是吸引那些躲在山林中的人下山重新登记户籍。

包括甘泉山内,照样有这样的人。

因此,樊市人又多了一个尊号——甘泉君。

在吩咐家仆一些要做要注意的事情后,樊市人便匆匆见了淳于意一面。

可在屋内聊了一会儿后,樊市人神色有些感慨地走了出来,上了马车,直奔长安城去谢恩。

尚未走入长安城,樊市人就已经发现自己的名声好像变得很好了。

这一路上过来,他没有打旗,更没有让家仆开道,也不曾让地方驿站的人分派差役清道。

两只耳朵里听到的话,自然是关于长安城的一些论调。

诸如什么舞阳侯买了许多活不下去的小儿和妇人,给的钱都是其他勋贵们的数倍之多。

又如,妇孺们生病,舞阳侯找了几百个医者给他们看病……

又如,去看病的医者,舞阳侯每个人都给他们一千钱……

……

听到后边,樊市人终于懂了,那些被自己打发走的庸医们,居然反而成为了自己名声最好的宣传者……

这个世界上,果真没有垃圾,只有放错了地方的宝贝。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论调传入了樊市人的耳中。

在平定叛乱的过程中,舞阳侯下身受伤,无法生育,买这么多正在育龄期的妇人,还有那么多的孺子,其实就是为了遮掩这件事情。

让外界以为舞阳侯很行,需要那么多的妇人侍奉。

实则,舞阳侯早就已经不能人道云云。

刚听到这话的时候,随行的护卫便已经握住了剑柄,大抵只要樊市人一个眼神,那群围在火堆边上津津乐道此言的十数人就会当场身首异处。

而且,这种事情就算是拿到中尉府去说,樊市人也有道理。

这是大汉,贱民这样议论一位勋贵,已经触犯了律法。

甚至于周勃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问罪于樊市人。

这是属于勋贵团体共有的优越感和超然感。

说人话就是,勋贵可以欺负勋贵,但是勋贵不允许贱民欺负勋贵。

流行的说法叫做:掉份儿!

不过,樊市人对此却颇为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赶路。

春天似乎已经来到了这片大地。

待在甘泉别院的日子里,樊市人觉得自己像是和这个世界割裂了一样,如同鲁迅说的“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太阳照在大地上,水汽蒸发后,让樊市人有种浑身都不舒坦的感觉。

新营建没多少年的长安城,此刻也透露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感觉。

樊市人直入皇宫中,但却没有立刻见到汉文帝刘恒,而是坐在偏殿中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后,方才见到了满眼疲惫的汉文帝。

“参见陛下!”

樊市人拱手行礼。

刘恒疲惫的跪坐下来,摆摆手道:“安托的手好了?”

“医者淳于意言说,至少可以恢复八成!”

“此人真是个大才。”刘恒露出一抹笑容。

樊市人刚刚凑近些许,便闻到了皇帝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酒味。

“你的酒很好,朕把甘泉山赏给你,作为奖励,可曾喜欢?”

“臣正是为了此事特来入宫谢恩的。”樊市人心思转动,暗道自己不会把汉文帝弄成个酒蒙子了吧?

汉文帝沉默了片刻,语气不快道:“丞相和百官禁言,说此等酿酒之风不可长,而今天下初定,粮食尤为珍贵。”

“言之有理,臣自当改之。”樊市人微微含笑,原来赏赐甘泉山给自己,还有这层意思在?

汉文帝隐隐有些不快,似乎是在想樊哙大将军当年何等英雄人物,为什么这个儿子就这么软弱可欺呢?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针对你而来的?

之前怎么不重申禁酒令?

或者说,自高祖皇帝建立汉朝以来,禁酒令什么时候撤销过?

可天下缺了酒水喝了吗?

不曾缺了半碗酒水。

你可是舞阳侯?

你怕什么?

你怎么就不敢和丞相他们干呢?

很多复杂的意思,只能用神情传递。

可樊市人这会儿在抠眼睛……

他说:“臣一路过来的时候,眼睛吹了冷风,有些不舒服,还请陛下恕罪。”

汉文帝默然了片刻,想和樊市人说自己的孩儿薨了。

可是,话到了嘴边上,又没说。

“王公大臣们,在家私自酿制少些的酒酿,自然无可厚非。”

之前的酒,已经喝完了。

宫廷中不好明目张胆的酿酒,否则的话还怎么执行禁酒令?

皇帝也有皇帝的烦心事。

越是被称之为贤能的皇帝,烦心事就越多。

文帝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爱上这种口感暴烈的酒水,仿若多喝酒,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

“若是阿兄还在,我的烦恼能去了大半。”

文帝眼神里透露着疲惫,很想找个人倾诉,可满朝文武谁能说?

吕王后死了。

自己的孩子也死了。

自己以前是很喜爱吕王后和两人的孩子。

可是,后来看着吕太后疯狂的屠杀自己的兄弟。

文帝心中的恐惧越发深厚,害怕有一日这一把屠刀会落在自己身上。

吕王后看出了夫君的恐惧。

所以,夫妻俩人那段时间的感情反而是最好的。

是虚伪的双向奔赴,还是真诚的共同患难,便只有个中人才知道。

至于现在,就连樊市人也不敢和自己吐露心声了。

他隐约记得,这人以前不是很勇的吗?

虽然是大将军樊哙的庶子,但确实最像大将军的人。

……

皇帝口中的“阿兄”,是汉惠帝刘盈。

樊市人认为刘盈不是个好皇帝,但是刘盈一定是个好大哥。

就连他自己,以前都受过汉惠帝刘盈的恩泽。

但是,樊市人并不知道文帝心中的那些痛苦。

他只是感觉文帝很疲惫。

那种疲惫好像是闭上眼睛,就能彻底死过去一样。

尤其是,还有一股很深很重的怨气!

几百年的冤死鬼,只怕也没文皇帝身上这么重的怨气。

这种时候,二锅头确实能为皇帝散去大多数的烦恼。

酒精麻醉带来的快乐,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懂。

一旦体验过,就有大概率会成瘾。

于是,离开皇宫之前,得了甘泉山的樊市人,便只好表明自己会备好酒水,皇帝随时都可以派人来取的。

走出宫门外。

樊市人回过头去,看着巍峨的楼门,内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难怪后世的大臣推崇垂拱而治。

皇帝想喝点酒,都让这群大臣搞成这样。

垂拱而治,垂你娘个腿!

就是把权力交出来给你们耍,皇帝在边上做个泥雕木塑就好了?

真不要脸!

可是,周勃这些人毕竟是真的噶过皇帝的人。

把自己放在汉文帝的位置上,自己怕不怕?

吕后可怕?

周勃这些老功臣们就不可怕了?

吕后死之前,做了那么周密的安排,又有什么用?

这些老功臣们站出来后,大汉的天说变就变。

难怪有个词叫做孩视。

总而言之,对皇帝而言,吕后和周勃这两拨人,都可怕。

正当樊市人等车准备踏上返程的时候,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

“市人,我等你好久了!”

听到这声音后,樊市人脚步一顿,感觉自己的怨气比刘恒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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