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鼎:1638 第33章 十日兵(下)

作者:云无风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25 22:4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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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虽然疲惫但却勾起对当年军旅生涯追忆的左梦庚,独自在府衙书房内,对着摇曳的灯火,思绪却飘向了更广阔、更沉重的时空。

如今已是崇祯十二年的正月了,1639年刚刚到来,而大明王朝的天空,已如记忆中史书的描述一般,黑云压城,处处漏风。

关外建虏方面,皇太极刚刚结束第三次入关的“丙子虏变”(1638年秋至1639年春)。此次清军兵分两路,蹂躏京畿、山东,破济南,俘德王,杀戮掳掠数十万。督师卢象升已于月前在巨鹿贾庄血战殉国,精锐天雄军覆灭,京师震动。

清军虽已满载北归,但其兵锋之盛,已让明廷胆寒,九边防线形同虚设。朝廷上下沉浸在巨大的屈辱和恐慌中,加征“练饷”的呼声甚嚣尘上,却不知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但渴死在即,便真是饮鸩,又如何能够拒绝?

中原流寇方面,张献忠虽在谷城“受抚”,实则拥兵自重,休养生息,联络四方,已成熊文灿最大的隐患。李自成蛰伏商洛山中,舔舐伤口,等待时机。而自己刚刚在南阳击溃的李万庆、杜应金、马士秀(已降),不过是复叛浪潮中的一波而已。罗汝才、贺一龙、蔺养成等大小数十股流寇在豫楚川陕交界地带纵横驰骋,官军根本是剿不胜剿。

杨嗣昌提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战略,因兵力匮乏、将帅无能、粮饷不济,已然陷入泥潭,处处都是漏洞。熊文灿在襄阳焦头烂额,光一个“南阳大捷”根本挽救不了招抚政策的破产在即。

朝廷内耗更是左梦庚完全使不上力的。崇祯帝刚愎多疑,勤政却不得法。阁臣走马灯般更迭,党争倒是生生不息。袁崇焕的阴影仍笼罩在文官心头,生恐动辄得咎;孔有德的登莱之乱却让武将发现了朝廷外强中干;愈发飞扬跋扈。

加征辽饷、剿饷,乃至不久后的练饷,三饷并征,民力已竭,中原大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叛乱的火种遍地皆是,剿不胜剿。

朝中清流空谈误国,实干者如卢象升刚刚战死殉国,不久后孙传庭大概也免不得如历史上一般被下狱数载,等他被释放并起复时,这天下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再有便是自己的便宜老爹左良玉:其主力或在黄河以北,或是刚刚渡河,正星夜兼程南下。许州家眷尽殁的打击,加上朝廷必然的猜忌(左部尾大不掉),使其处境亦微妙复杂。

不过,朝廷对他的限制与掣肘看似关键,其实反倒并不打紧——登莱之乱后,崇祯大概已经意识到了实权武将才是真有本事造反的,可不比那些文官好欺负,与其将武将逼反,莫如暂时笼络,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如此就给左良玉创造了腾挪空间——说一千道一万,你大明朝廷在中原就这一支善战之兵,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也只能哄着供着。

原先,左良玉是决计不敢肆无忌惮的,毕竟大明尚有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三支听命的劲旅在手,但如今已是崇祯十二年正月,不止卢象升战死、孙传庭即将下狱,洪承畴也马上要被吓破胆的崇祯调往蓟辽守门。

这样一来,左良玉在中原的地位那可就真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别说熊文灿的话他只当放屁,就是后来杨嗣昌亲至,他也可以爱听则听,不爱听便称病不出——你杨督师圣眷齐天,那又如何?有本事你撒豆成兵给我瞧瞧!

“朝廷之危我之福……”左梦庚面无表情地用指尖划过粗糙的舆图,从山海关到襄阳,从京师到成都,处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败绩和糜烂。

“大明朝廷已经连根子都烂透了,便是朱元璋重生,他也救不了!但,我来了……这朝廷不可救,那建虏不可助。这南阳盆地,就是我撬动乱世的第一块基石!信阳,我未必非要拿下,但南阳,必须全境握在手中!”

他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也带着沉甸甸的责任感。历史的大潮汹涌而至,他必须在这十日之内,将手中仅有的力量磨得更快更利,才能在即将到来的危机中,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为自己,也为这风雨飘摇的世道,搏出一线生机!

第十日清晨,南阳校场。天枢、天璇两营千名士卒肃然列阵。虽只短短十日,他们的气质已与当初判若云泥。队列横平竖直,鸦雀无声。

士兵们身姿挺拔,目光平视前方,紧握兵器的手稳定有力。一种名为“纪律”的肃杀之气,在军阵上空弥漫。王铁鞭、郝效忠两部的数百精骑勒马于侧翼,更添威势。

左梦庚一身锃亮山文甲,猩红披风在料峭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按剑立于点将台,目光扫过军阵,满意地点点头。虽远远未成铁军,但这股初成的锐气,已经足以支撑他心目中下一阶段的行动了。

“将士们!”左梦庚声如洪钟,“十日磨砺,尔等已非吴下阿蒙!然,此非终点!豫南未靖,贼酋尚存!信阳城中,马进忠、李万庆、杜应金等辈,正舔舐伤口,妄图死灰复燃!我辈军人,守土安民,责无旁贷!今日,兵发信阳,犁庭扫穴,荡平余孽!以贼寇之血,染红尔等前程!以赫赫武功,铸就左镇威名!尔等——敢战否?!”

“战!战!战!”千名士卒的怒吼汇成一股撼动城垣的声浪,新兵的血勇与降卒求生的欲望在此刻完美融合。赵恪忠、郝效忠、王铁鞭等将领眼中也燃起熊熊战意。

“好!”左梦庚拔剑出鞘,剑锋直指东南,“全军开拔!目标东南——信阳!”

号角长鸣,战鼓隆隆。左梦庚亲率以天枢营(五百)为先锋、天璇营(五百)为中军、郝效忠骑兵(三百)为侧翼机动遮蔽、王铁鞭游骑(三百五)为多路斥候的精锐主力,共计约一千七百余战兵,以及从南阳卫征调、充作民夫运送辎重火炮的军户两千余,合计约四千大军,踏着尚未消融的积雪,浩浩荡荡开出南阳东门。

陈永福率本部及留守士卒肃立城头相送,眼神复杂,既有对左梦庚魄力的叹服,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他原以为左梦庚既然得了左良玉“代父统兵”的军令,自己又在南阳守城战中表现优异,此战自然会带上自己。却不料左梦庚宁可带上一千新兵,也要让自己留守南阳,“待本少帅不日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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