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
咚!
袁随云如断线风筝,直接被扇出数丈之外,重重摔在地上。
“沈风——!”
袁随云从胸腔发出低吼,双目赤红,声音竟带出一丝破碎。
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竟是那名新晋无常卫!
只是随后,他想到了什么,眼中逐渐有了惊恐。
此时,沈风已然收掌站定,衣袖未飘,神色从容,似乎只是拍了只蚊子。
“袁大人,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巷口一片死寂。
从沈风出手,到袁随云落地,不过数息。
所有人都看傻了!
不是因为沈风赢了,而是因为——袁随云输得太快、太难看、太不明不白。
刘秃子抓了抓脑门上仅剩的几缕头发,低声嘀咕:“沈风扇飞了袁随云?”
孙开山嘴角微抽,望向马千刀。
马千刀沉吟片刻,小声道:“他出手不快。但袁随云……根本没躲开。”
“为啥?”
“我也没看懂。但沈兄弟应该是大武师境界,这点错不了。”
和其他人不同,许寒音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沈风。
她没有说话。
也没有流露出惊讶、佩服、欢喜、怀疑之类的表情。
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很轻,极淡。
她确认了一个事实——这个人,的确很强。
沈风没有继续站在场中当焦点,他慢慢走回了那几口棺材旁,与孙开山几人站在一起。
方才他爆发了两次大武豪的修为,只是时间极短,那股气机又只针对袁随云,因此在其他人眼中,他只是大武师。
而为了让袁随云输得彻头彻尾,更是悄悄用上了“活死人功”逆转而来的死气,境界差距之下,直接瓦解了袁随云的心志,这才让对方无力反抗。
袁随云带来的无常卫们也开始窃窃私语,眼神都有些古怪。
袁随云只恨自己没晕过去。
他早已从地上爬起,脸肿如猪,气血翻腾,连牙关都咬不紧。
他羞、他怒、他恨,他想反击!
但手指抖了两下,最终没敢再动。
方才突然出现的恐怖气机,他只在勾魂使身上感受过!
不管那股气机和沈风有没有关系,不管他有多么不甘,今夜,他都不会再出手。
“我们走!”
袁随云伸手一挥,果断带着身边的无常卫离开,没再多说一句话。
只是沈风瞧见了他离开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像一头藏在夜色里的狼,咬不死你,就等你掉队!
袁随云等人走后,巷口只剩夜风残灯与一地血迹。
孙开山往地上啐了口,叼起旱烟猛吸一口,骂道:
“操,活该他今天倒霉,晚一步老子都忍不住上去补刀了。”
他看向沈风,眼神里多了分意味。
“还得是沈兄弟出手,要不他哪能这么容易走。”
刘秃子也凑上来,嘿嘿一笑:“沈兄弟,牛啊你……袁随云那张脸,啧,他亲娘看见了都得掉眼泪。”
马千刀咧开嘴,眼角却抽着寒光:“厉害,下手够准,够狠。”
气氛忽然变得松快又暧昧,像一群老狗嗅到了同类血性。
原本只是半夜多带个新人,如今却没人再把沈风当“新人”了。
沈风只是笑了笑,并不多言。
众人也不去深问。
在无常司,哪个没有点命根子不能翻?真想处好关系,就该学会闭嘴。
孙开山这才一抖袖子,拎起地上的早就昏过去的那名歹人,又看了眼那口童棺。
他目光沉了几分,把棺盖“砰”的一声盖回原位,像是锁住了什么邪气。
“这案子……不像是临时起意。”
“在江州治所拐活人、藏童子,不是一般贼人敢做的,无常司若真不管,不如就地把牌子摘了。”
空气忽然冷了几分。
孙开山拍了拍沈风肩膀,又朝许寒音点点头。
“你俩跟着伍元先回去,把案子报了。活口送诏狱,娃儿请大夫照看,完了回家睡觉。”
“我跟老马、刘秃子把夜值巡完。”
沈风点头,没有多说。
几人简单收拾了下现场,将那断了臂的歹人拖起,又轻手轻脚地抱出那几名棺中孩童,趁夜押解回了无常司。
身后,那条漆黑小巷,又归于了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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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元城午后,通宵者初醒,阳光洒入无常司,几道身影陆续踏进值房。
正午阳光从廊檐洒下,映得无常司南院一处偏厅内暖意微浮。
沈风推门而入,四下已有数人落座。孙开山哈欠连天,靠着门柱晃腿;刘秃子捧着一碗泡饭吸溜;伍元低头收拾卷宗,马千刀独坐角落,一双眼阴冷地盯着案几,像一头还未进食的野狗。
许寒音坐得最远,靠在窗边,正闭目不言,不知是在感悟着什么,还是在修炼。
她对案情上心,但对破案的过程却并不关心。
有了结果,喊上她一道便好。
修为提高,才是一切的根本。
段坤居中,见沈风来了,手指轻敲桌角:
“都在了,说吧。”
孙开山撇了撇嘴,把旱烟捻灭:“那家伙是个软骨头,下了诏狱,当场就撂了。”
他吐了口气,“他们只认一条线——善真坊。人就是那儿接的,按名册点人,天黑送到破庙,四更前来人收货,全都带着面具人,银子交清,他们走人,其他的一概不知、也不敢问。。”
段坤皱了皱眉:“善真坊?”
伍元放下卷宗,有些紧张地补了一句:
“孩...孩子也都说自己是善真坊的孤儿,只...只记得吃了顿饱饭,然...然后睡觉。再...再醒来,就...是我们打开棺材那会儿了。”
厅中顿时静了一瞬。
马千刀轻哼一声,像是在嗤笑,没多说话,指节却“咔咔”响了两声。
刘秃子搓了搓手:“这事怪啊。善真坊在各地开了十来年,名门大派、地方官府还都资助过,说是教孤儿念书识字、习武种田……你说这等地方能掺去掺合这些事?”
“如果真掺合了......”孙开山眯着眼,“这水,有点深。”
各大门派背书,甚至还有朝廷背景,要真是善真坊做的,这案子谁敢查?
查来查去......查到“自己”头上怎么办!
段坤敲了敲桌面。
“善真坊的名头不是空穴来风,你们小心是对的。但我可以交个底,拐卖孩童,在幽冥王朝是绝对的红线,权贵们不敢碰,皇家也不会碰。你们大胆的查,天塌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