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老爷子心神全在怀中的新药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再说两家都是医馆加药铺的结合，功能基本一致，资产高度重合，除了合并他也想不到其它的合作方式。
至于合二为一……
老爷子扫了眼此处门可罗雀的状况，心中颇为犹豫。
冯大头还没练出一双跟胖大婶一样能够察言观色的眼睛，但老爷子神色中的踌躇，他多少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货甚至怀疑，要不是老爷子身上还拿着从他这里弄到的药品，因此不好直接拒绝，估计早拍拍屁股回去了。
“老爷子您看，如今正是季节转换之时，不说年幼小儿，就连精壮汉子稍不注意也会有个头脑发热。若是病情稍轻吃上几服药能够缓解，那也就罢了。”
冯大头言辞恳切道：“晚辈担心再有像晴雯那样高热不退、久咳不愈的乡邻，生怕他们自认为此病无治、或是顾忌家中生机从而放弃诊治的机会——这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听他说了这么多，老爷子心中隐隐有种猜测，心道莫非眼前小哥儿想借自己之手，帮他宣扬一番？
虽说两家是竞争关系，小郎中名气大了，未来指定会抢夺自家的市场。
可谁让人家手里，是真有好东西在呢？
有道是锥处囊中、其末立现，就算自己这次不帮忙，对方也不过多蛰伏上一段时日罢了。
更何况医者父母心，自己跟随师父行医之初，可是在祖师爷像前发过誓的！
再则若真跟自己所想那样，这种救人一命的事儿只要自己能参与其中，不说能造几级浮屠，至少他日魂归幽冥地府，自己在师父以及诸位师兄面前，也能抬起头来大声讲话了吧？
届时自己将不再是师门中最不成器的弟子……
不过转眼又想到怀中这些独特的药液，既然效果能出奇的好，那它所用材料也就注定普通不到哪里去，穷苦家庭未必负担得起，老爷子心中的火热不免熄了几分。
“小兄弟想怎么个合作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老爷子波澜起伏的心绪已经逐渐平稳：“若有用得着我这个老家伙的地方，老夫绝不推脱。”
冯大头不知就这片刻功夫，老爷子的心里已经百转千回。
他边斟酌边缓缓说道：“老爷子，如今您也已经清楚晚辈手里这些药品的功能和疗效，晚辈希望您以后的诊治过程中，若是遇到您老觉得需要用到晚辈这些药物的患者，还希望老爷子能帮着推荐一二。”
说话间冯大头苦笑一声：“晚辈这儿的情况您也明白，开业大半个月，根本没有患者愿意进来。若老爷子肯伸出援手，晚辈愿意只收药钱……”
老爷子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冯大头身上扫过，暗道他的这个提议，可比自己之前所想的要宽松很多。
就连“您老觉得”这四个字，都可以拿出来大做文章。
老爷子淡淡一笑：“好！”
“好你个谋财害命的庸医！”
老爷子的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冯大头脸色一沉，还没等他起身，昨天被扬州典史傅宇轩吓的跟丧家之犬般的一伙人，呼啦啦地冲了进来。
麻杆儿兄好似忘了上次的教训，一马当先地叫道：“狗日的庸医，我家侄女昨天吃了你的药，一天如厕十几次，现在虚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二当家公鸭嗓也冷着脸道：“小郎中，昨天我们兄弟是冲动了点儿，言语间得罪之处我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你若心里有气，尽管冲着我来。我若皱一下眉头，都不算个男人。但我女儿才三岁，你对她下如此毒手，其心何忍？”
有他打头，其他人立时跟着嚷嚷起来：“俗话说祸不及家人，狗日的小郎中，你特么做事太不讲究了！”
“不讲江湖道义！”
“有种出来单挑！”
……
听到前厅的混乱，晴雯忍不住又跑了出来。
只是铁拳帮众人七嘴八舌的乱喊，她只能看出来来者不善，混乱之中愣是听不清这伙人究竟在鬼叫什么。
晴雯三两步小跑到冯大头跟前，担心道：“少爷，他们……”
“我在这，不要怕！”
冯大头随手将她拦在身后，又跟受到无妄之灾的老爷子道了声歉，这才径直朝铁拳帮二当家走去。
麻杆儿眼神一闪，双手一分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怎么？恼羞成怒想对我们二当家出手？我告诉你，有我……”
“砰……”
冯大头慢慢收回砸出去的手掌。
麻杆儿一脑袋砸到地砖上，眼见着有血丝从口角溢出来，心中暗骂：“艹特么的，这十两银子真不该抢着挣！”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他真正出手伤人，之前根本没想过眼前这个看着斯斯文文的少年郎，下手竟然能这么狠。
人群中隐隐出现一阵骚乱，疯狂的叫嚣和谩骂声瞬间小了下去。
“孩子呢？”
冯大头的声音不大，甚至这简单的三个字连基本情感都没有，但听在二当家耳中，却仿佛有种被巨兽盯上的压迫感。
拦在两人之间的帮众，悄无声息的让出一条路来，就连躺在地上的麻杆儿都悄悄地移开了位置。
“呵、呵呵，我还能骗你不成！”
二当家强压下心中让他头皮发麻的惊悚，伸手一抓，将跟在自己身后的跟班儿拉了出来。
那人视线从麻杆儿身上扫过，生怕冯焱冷不丁的给他也来上一拳，吓的腿肚子都有些发软：“在、在这儿！”
冯大头眼神一扫，脸色蓦然变冷。
昨天还对着他笑嘻嘻的小女童，此时眼光暗淡、脸色蜡黄，皱巴巴的小脸仿佛瘦脱了相般的难看。
这已经不是单单营养不良和腹泻的问题——
这特么很可能已经拉脱水了！
“晴雯！”
冯大头一把将小女童夺到手中，转身交给已经做好准备的小丫头。
“带他去测那个环状的仪器。”
晴雯看到跟昨天仿佛判若两人的小女娃也吓了一跳，根本不敢耽搁，抱着她就朝柜台前跑去。
二当家见两人竟将自己无视，不悦道：“小郎中，这是我女……”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冯大头几乎一字一顿的怒吼猛然打断。
“我！特！么！让！你！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