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童其实没什么病，之所以身体虚弱、没什么精神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吃的太少，导致营养不良。
冯大头抬眼从周围扫过，只见一直抱着女娃的小妇人，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显然她们的生活并不怎么好。
甚至不仅她是这样，就连跟着来闹事儿的一帮人，也大多是一脸菜色。
冯大头朝旁边招招手，吩咐道：“晴雯，你到后面把药端来。”
公鸭嗓立时感觉不对，心道要是让你把药熬了，这众目睽睽之下，我还怎么动手脚？
就算身后大多数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假设他们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嚷出来——那眼前这个“租来”的妇人呢？
她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给她女儿的药里加东西？
虽说不过是些许泻药，要不了命。
可麻烦就麻烦在，小妇人她不一定信啊！
到时若是被她一嗓子喊出来，自己这脸还要不要了？
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还带不带？
公鸭嗓两步跨到柜台前，急赤白脸道：“小郎中，这就开始吃药了？”
冯大头撂下手中的笔，边起身边道：“看病不吃药——你当我是神仙呐？”
公鸭嗓眼神一闪，忙改口道：“不是，我是说这、这问诊尚未结束、你连药方都没开，药怎么反倒先熬上了？”
身旁的心腹插话道：“你总得让我们知道，我这侄女得的是什么病，吃的是什么药吧？”
公鸭嗓一听有理，顿时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理！”
冯大头呵呵一笑，缓缓道：“小女孩是因为能量、蛋白质及其他营养素的缺乏，导致机体功能障碍和健康问题，主要影响细胞、组织和器官的功能。”
说完他看着一脸呆滞的公鸭嗓，反问道：“听清楚、听明白了吗？”
公鸭嗓：……
心道老子倒是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但结合到一起就成了糊涂状态。
什么叫蛋白质？
什么是细胞？
老子只知道大婚时穿的喜袍！
“看不起谁呢？”
公鸭嗓是鸭子死了嘴还硬，转身从身后扒拉过来一个兄弟，低声道：“老七，咱这些人就你最有学问，你来给小郎中复述一下他刚刚讲的是啥个意思，也省的被人看扁了！”
老七：……
他悄悄贴近公鸭嗓耳边，苦着脸道：“二哥，小弟也只读过两个月的私塾，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你这——不是为难兄弟嘛！”
公鸭嗓转头瞪他一眼，又瞧见一众兄弟全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怒道：“你个狗日的平时之乎者也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特么要用到你的时候，你个孙子又特么痿了！”
幸好这时晴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只巴掌大的瓷碗，碗粥一圈绘有八仙祝寿图，淡淡的粥香宛如实质般顷刻间充满整间医馆。
这香气终于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看来得想个办法，提前将系统给的备用药换到其他容器内。”
看着袅袅走来的晴雯，冯大头忍不住的想到。
这次是运气好，小女童只是营养没跟上，自己还可以隔空点一份儿皮蛋瘦肉粥糊弄一下。
要是来个跟晴雯一样的患者，自己这药怎么拿出来，都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少爷，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药熬好了。”
晴雯进门之后，故意高声喊了一句。
冯大头凑过去一瞧，见其中果然只剩粥，稍大点儿的肉末都没有几个，更别说体型更大的皮蛋。
这些容易噎着的东西，早被心灵手巧的晴雯挑过一遍。
冯大头低头看着粥，心想晴雯做事细心，干些护士的活儿绰绰有余。
唯一的遗憾，是这丫头不识字。
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勤快起来，哪怕每天让她学上两三个字，这样过上两三年，读些简单的通俗话本儿差不多也够用了。
这丫头骨子里要强，人又聪明，缺的只是一份运气和机会……
“小……郎中，我们是来看病，是拿银子买你的药，可你这……”
公鸭嗓指着陶瓷碗，声量逐渐拔高：“你这不就是一碗粥嘛？小郎中，做人做事，要讲良心啊！”
他一脸怒容，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心道总算让老子找到一个机会，跟雇主也算有所交代了……
“咦，小郎中这是摊上了事儿？”
公鸭嗓的一声怒吼，恰好被门口匆匆而过的一位胖妇人听到。
她有心想打探打探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可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太阳，发现时辰已经不早。
心道自己托了好几层关系，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拜见林府二管家的机会，可不敢误了时辰！
“唉，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胖妇人嘴里小声嘟囔一句，转头沿着长街朝前方走去……
药铺之中，冯大头对公鸭嗓的指责置若罔闻。
只是晴雯却看不得小主家受辱——他可是被自己误伤血流一地，都没说自己几句重话的小郎中！
这样的主家，你说他昧着良心赚黑心钱？
晴雯冷眼看着眼前几人，怒道：“呵，你们不相信我家少爷，要求将小丫头的病症讲给你们听。好，我家少爷心善肚量大，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所以原原本本的给你们讲了一遍，没想到讲了你们又听不懂。”
“听不懂也就算了，连我这个没进过学堂的丫鬟，也知道孔圣人曾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们明明一点儿也没理解，偏偏还要装作听懂的样子，还敢质疑我家少爷开的药！”
“呵呵，你们要真有那本事，干嘛还要求到我们这儿来？自己去开家医馆岂不方便？我看你们根本不是诚心求医，倒像是专门来闹事的主儿！”
公鸭嗓被怼的脸色一红，梗着脖子道：“你这小丫头牙尖嘴利、胡搅蛮缠、颠倒黑白的本事我是比不上，就说这药——我是不懂医术，但我特么懂粮食啊！”
“这碗里要不是一碗粥，我特么直接把它吃了！”
晴雯劈手端过桌上的陶瓷碗，冷哼一声道：“这是我家少爷特意吩咐我熬的‘九天十地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大补汤’，不是我瞧不起你，这里面随便拎出来一种材料，都是你找都找不到的存在。”
“你还想搁这儿骗粥喝？想的美！也不去照照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