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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干冷的寒风从北方呼啸而来,冰寒刺骨。

“佟琛,这个立功的机会交给你了。”

德楞泰拍着佟琛的肩膀,给出自己的保证,“要是办得好,给你一个抬籍的机会。”

听到可以抬籍,累世都是包衣奴才的佟琛眼含热泪,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奴才定不负将军大人的期望。”

半个时辰后。

“快点儿,向前走,不要慢腾腾的。”

“想要活命,攻下石堡,后退者,一律杀无赦!”

十位白甲兵挥舞着手中的皮鞭,抽打在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百姓身上,仿佛他们是一群可以打骂的牲畜,而不是人。

巨大的妖兽马像是上古凶兽,凶神恶煞的白甲兵更是让人畏惧。

数千百姓不敢反抗,像个鹌鹑似的,他们中有抱着婴儿的妇人,有耄耋老人,也有许许多多半大小子,眼神中充满恐惧、无助。

城墙上。

望着远方灰扑扑,乌泱泱蠕动过来的黑影,程大牛捏着拳头,捶打在墙垛上,咒骂:“该死的鞑子,就是一群畜生,不干人事。”

驱民攻城一般是义军做下的,在争夺天下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

满清入主中原长达两百多年,是统治者,却从来不把汉地十八省的百姓当人,每次攻城战,八旗子弟都会到处抓捕百姓,用他们来攻城。

庞青云眉头微蹙,提醒道:“主公,开枪吧!再不开枪,他们就要过来了。”

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是开枪呢?还是不开枪?

开枪,很多人心里过不去,负罪感缠绕一辈子;要是不开枪,这么多人冲过来,石堡沦陷是必定的结果。

紧紧捏着拳头,刘渊环视一圈,看出众多新兵眼里闪过的一丝不忍,斩钉截铁道:“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入瓮城。”

瓮城是城池的主要防御手段之一,在城门内侧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上面设有齿墙、门闸、箭塔等防御设施。

“轰隆隆!”

精铁铸造的城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幽深的甬道。

“所有人有序进入,不要挤。”

“先让老弱妇孺进入,青壮后进。”

数千百姓望着洞开的城门,死灰的眼神中瞬间燃起一缕希望,他们丢下背上的泥土,一窝蜂地涌进来,生怕慢了一步。

人挤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冰冷的江水里,再也没有爬起来。

当下正是寒冬季节,青衣江在龙口坪只有一尺深,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娃一个不注意,摔打在江水里,还不待她站起来,一个个大脚踩在身上。

“姆妈!”嘈杂的战场上,呢喃声几不可闻,淹没在人群中。

“二丫,我的二丫。”年轻的妇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八岁大的女儿被践踏成肉泥,瞬间染红了青衣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人心有戚戚。

一刻钟后,瓮城。

“开门,我们要进去。”

“天工将军,你是好人,就让我们进去吧!”

望着四周高耸的城墙,躲进瓮城的百姓很是不安,生怕刘渊将他们坑杀在这里,戏文里不都是这样唱的吗?

汹涌的人潮中,一个身穿褐色衣衫,脸上乌漆嘛黑的汉子突然开口道:“天工将军不让我们进城,不会是要在瓮城杀了我们吧?”

十步外,化装成百姓的佟琛接过话茬,起哄,“我们要进去,开门,开门。”

一个、两人,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眼看有人带头,其他百姓纷纷响应,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汹涌而来。

望着眼前的一幕,庞青云匆匆来到刘渊身边,“主公,不能开门,一旦开门,鞑子杀过来,瓮城的城门关不上,我们可挡不住,这是鞑子的阴谋,不能上当。”

“是啊,是啊。”程大牛附和道。

刘渊捏着下巴,锐利的眼睛扫视着下方的百姓,忽然眉头一皱,十二支刘氏一型步枪浮现在身前,黑洞洞的枪口下,火舌喷出。

“砰砰砰”,黄澄澄的子弹洞穿佟琛的额头。

“他怎么会杀人?他不是好人吗?”带着深深的疑惑,带着对抬籍的渴望,包衣奴才佟琛死了。

“手腕、脖颈白皙细腻,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佟琛等人的化妆术很高明,一个个扮作衣衫褴褛的百姓,只可惜细节没有处理好,他的手腕、脖颈露了底,暴露他们的身份。

至于是不是杀错人,刘渊不在乎,正好杀鸡儆猴。

这个效果杠杠的,连续死了五十五人,余下的百姓再也不敢大声喧哗,低着头,尽量不说话,不引起刘渊的注意。

“放下吊篮。”

收起手中的步枪,刘渊一一安排,“老弱妇孺可以上来,青壮就让他们呆在瓮城,谁敢瞎逼逼,格杀勿论。”

墨家讲究兼爱,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刘渊可以做好人,一旦危及自身,他又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刘家子,仿佛高祖刘邦附身。

冷酷、无情!

河对岸。

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德楞泰眉头微蹙,“看来佟琛失败了,用内应骗开城门的方法不可用,汉人都知道了。”

这是八旗子弟的三板斧之一,就是利用守将的同情心,当年沈阳、辽阳等重城就是这样陷落的。

可惜两百多年来,汉人吸取教训,不上当,德楞泰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有没有枣子,先打一杆子再说。

至于包衣奴才佟琛,死了一个奴才,还有千千万万个奴才。

旁边的白甲兵阿思哈拽着胡须,开口道:“将军,以我们的实力直接攻上去,不相信刘渊能够挡得住。”

整整两天,看着绿营兵冲上去,看着数千百姓冲上去,他们这群白甲兵坐观成败,像是在看戏,年纪轻轻的阿思哈弄不明白。

德楞泰右手捶打在阿思哈的胸膛上,告诫道:“我们是高贵的八旗子弟,命贵着呢!”

“这些汉人都是贱命,是地里的杂草,割一茬,过段时间又长一茬,不值钱!”

要不是看在阿思哈是自己的小舅子,天赋也好,德楞泰才不会提醒他。

挥挥手,德楞泰高声道:“冲,让这群贱民接着冲,看刘渊能收多少?”

人多了,意味着粮食消耗多,战争打的就是粮草。

要是刘渊不接收百姓,那他就得下狠手,用无用的百姓消耗石堡的弹药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总之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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