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当即下令:“传令下去,所有还能动的将士,轮班歇息!”
“伤兵营那边,务必给我好生照料,药材要是不够用,立刻报上来!”
“城防工事,接着给我加固!那些塌了的墙头,用最快的速度修补好!”
“城里的老百姓,安抚好情绪,恢复日常。”
“告诉他们,盐城暂时没事了。”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传了下去,残破不堪的盐城,开始一点点重新积攒着力气。
秦韬瞧着江凛沉稳地发号施令,苍老的脸上,现出一丝欣慰。
“殿下,这一仗打下来,您在军中的威望,怕是没人能比了。”
江凛脸上却不见半分喜悦:“元帅,廖德将军他……”
一提到廖德,秦韬脸上的欣慰也变成了沉甸甸的担忧:“军医说了,那胳膊是保不住了,失血太多。”
“虽然眼下暂时吊住了命,可盐城这地方,药石都缺得很,要是不赶紧送回王都,请御医瞧瞧,恐怕……”
江凛心头猛地一抽。
廖德是为了护着他,才生生断了一条臂膀。
这份情,比泰山还重。
“元帅,盐城这边,短时间里头,应该不会再有大的战事了。”
江凛沉默了一会儿,下了决心。
“我想,立刻动身,连夜返回北疆城。”
秦韬微微一愣:“殿下要回王都?”
“一来,盐城大捷,必须尽快上报父皇,好安天下人的心,也给我大夏的士气再添把火。”
“二来,那张从敌军身上搜出来的联军布防图,非同小可,必须我亲自呈给父皇,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三来,也是最要紧的,盐城现在兵力、物资,都缺得厉害,我必须回京,请求父皇调拨援兵和补给。”
“廖德将军伤得太重,也必须跟我一起回京,让他得到最好的救治。”
秦韬听完,慢慢地点了点头:“殿下想得周全。”
“盐城这边,有老臣守着,殿下只管放心。”他挣扎着想挺直腰杆,眼中闪过老将独有的坚韧。
“只是,殿下这一路上,还得千万小心。”
“胥烈王虽然退了,可难保他不会在路上设下什么埋伏。”
江凛道:“元帅尽管放宽心,我会带上一百名惊鸿弩手,白天躲着,晚上赶路,他们想动我,没那么容易。”
“倒是元帅您,伤还没好利索,盐城的防务又这么繁重,您可得千万保重自己。”
秦韬咧嘴想笑,却不小心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他直抽冷气,嘴上却依旧豪气干云:
“殿下放心,老臣这条贱命硬得很,那胥烈王想困死盐城,也得问问老臣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
江凛瞧着这位为大夏操劳了一辈子的老帅,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郑重其事地对着秦韬,深深地行了一礼:“盐城,就拜托元帅了!”
“殿下保重!”秦韬也郑重地回了一礼。
当天夜里,月色清冷。
江凛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腰间挂着“定疆”剑,背后背着那张要紧的联军布防图。
一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强弩营锐士,早已悄无声息地集结完毕。
廖德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一辆特意改造过的马车,车厢里铺满了厚实的软毛皮子,尽可能减少路上的颠簸。
他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比起先前,似乎平稳了一些。
江凛最后望了一眼灯火渐渐稀疏的盐城,城墙上,秦韬的身影在夜风里显得有些孤单,却又像钉在那里的磐石,纹丝不动。
“出发!”
一声低沉的命令,江凛利落地翻身上马,领着百名扈从以及那辆载着廖德的马车,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朝着北疆城的方向,一路疾驰而去。
他心里清楚,盐城的这场胜利,不过是万里征途迈出的第一步。
大夏的将来,依旧是布满了坎坷和凶险。
但他,不怕。
他胸膛里那股子战意,虽然因为“名将魂塑”的冷却暂时沉寂了下去,可那不肯低头的火苗,却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旺。
父皇,阿舞,还有大夏千千万万的子民,都在等着他。
快马卷着风沙,直扑北疆城。
数骑如电,护着中间一辆颠簸的马车,日夜不曾停歇。
终于,在几日后的晨曦微露时分,那巍峨的北疆城门,已然在望。
盐城大捷!
太子江凛阵斩敌帅,屠敌数万!
这消息,比他们还快,早一天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京师内外!
整个大夏,朝野震动!
江凛那身血污未净、征尘满面的样子,刚在城门口露了个头。
守城的兵士们先是傻了眼,紧跟着,山呼海啸般的狂喜欢呼,炸开了锅!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赢了!盐城赢了!太子殿下凯旋归朝啦!”
这喊声,一下子从城门传遍了北疆城每一个角落。
王公大臣,贩夫走卒,全都从屋里涌了出来,满大街都是奔走相告的人影,个个脸上挂着泪,嘴里却喊着笑!
大夏,多少年没这么痛快过了!
皇宫,金銮宝殿。
龙椅上,老皇帝身子微微发颤,龙袍也跟着抖动。
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脸,此刻全是压不住的狂喜和欣慰。
底下站着的文武百官,也是个个红光满面,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话里话外,全是夸太子江凛的。
“太子殿下这一仗,盐城退敌十万,把我大夏的威风打出来了!真是老天爷保佑啊!”
“该赏!必须狠狠地赏!”
江凛一身征袍,带着还未散尽的沙场铁血气,踏进金銮殿的那一刻。
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变了脸色,齐刷刷躬身下去,声音里透着敬畏:“恭迎太子殿下凯旋!”
“儿臣,参见父皇!”江凛单膝跪地,声音又沉又稳。
“好!好啊!好小子!”老皇帝一连吼出三个“好”字,竟亲自从龙椅上快步走了下来,一把将江凛扶了起来。
“凛儿,你干得漂亮!朕,果然没看错你这臭小子!”
老皇帝仔仔细细打量着自家儿子,这小子眉宇间,硬是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杀伐果断,那股子冷厉劲儿,让他心里头又是骄傲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