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宋王元嘉,愧不敢当,本一幼童才疏学浅,诗文皆众将浴血拼杀之实录,某只总结一二矣。”
李元嘉道。
李渊怒瞪竖子一眼,该谦虚的时候不谦虚,不该谦虚的时候汝瞎谦虚作甚。
“至尊,可有事交与宋王?”
颜师古问道。
“然也!自魏晋至周隋,世家大族与天子共治天下,世掌清要,婚宦自矜,凌忽时贵。时至我朝日渐式微,然,犹存贵阀之威,于民间威望颇深,素有敕令不下县之说,长此以往非善也。朕欲令宋王编纂《氏族志》,崇重今朝冠冕,贬抑旧士族门第。”
李渊道。
“至尊,宋王可担重任。”
裴寂道。
“然也然也!”
颜师古道。
“然,朕观这竖子,无有替君父解忧之意。昨日于大理寺,也不知何人所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李渊叹息道。
“至尊误解宋王矣,至尊忧之所在,宋王心之所在,必不会推诿。”
颜师古道。
“然也然也!”
裴寂道。
李元嘉眼见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默契,真不愧为好基友乎。
得!人家都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定是推辞不掉。
李元嘉随即行稽首礼,道:“至尊所托,臣元嘉万不敢辞,必将废寝忘食呕心沥血,编纂好《氏族志》。”
李元嘉非是硬着头皮接下任务,《氏族志》成书于贞观十二年,由吏部尚书高士廉、御史大夫韦挺、中书侍郎岑文本、礼部侍郎令狐德棻等人负责编纂。
虽然李元嘉不记得内容,但他记得百家姓,以此为蓝本汇总扩充即可。
李渊满意点头,这臭竖子鬼精的紧,能推诿的一定推诿,见推诿不掉便立刻表决心,不会让人抓住一丝一毫的把柄。
“甚好!然《氏族志》工程浩繁,朕恐汝一人难成,需何人辅助,朕必允之。”
李渊一字一句的问道。
“某…某只须侍中宇文公一人便可!”
李元嘉自信道。
话说到此,他也知道狡父的用意,假借他手拉拢高士廉房玄龄杜如晦等秦王府旧部。
说白了,就是拿他当枪使。
那么好,李元嘉也甘愿当枪,总得给些好处吧?
李渊闻之大怒,臭竖子敢跟耶耶讨价还价?
还真是父慈子孝呢!
也罢也罢,且听他有何需求。
“宇文公尚有政务处理,怕是抽不出许多闲时。汝可还另有索求?”
李渊复问。
“陛下圣明,《氏族志》工程浩繁,须往复于各有司汇总文典,若陛下赐臣与宇文公大内乘马,则省时,事半而功倍。”
李元嘉道。
宇文士及赶紧起身,行稽首礼。
“陛下,臣之忠心天地可鉴,日月为证,不敢讨半分赏赐。”
李渊看向裴寂与颜师古,见两人点头,而后道:“宇文公之忠心,朕甚知,然,宋王也所言不虚。师古草拟敕令,韩王李元嘉,司空尚书左仆射魏国公裴寂,检校侍中郢国公宇文士及,中书舍人颜师古,才德兼备,事君勤勉,甚慰朕心,赐乘马入禁。”
“谢陛下恩赐!”
裴寂与颜师古起身,又行稽首礼。
能获此殊荣,更是位极人臣矣。
李渊看向李元嘉,眼神中带着威胁,耶耶因你讨赏,已经见者有份了,裴寂和颜师古都会记着汝的人情,够了吧?
还敢逞能乎?!
“陛下,《氏族志》于我朝关系重大,臣与宇文公恐有负圣托,还须些能臣干吏帮衬。”
李元嘉赶紧借坡下驴。
“然也,说来听之!”
李渊点头认可。
“臣…臣须前雍州治中高士廉、前天策府府属杜如晦、记室房玄龄、虞世南、文学褚亮、姚思廉、主簿李玄道、参军蔡允恭、薛元敬、颜相时、咨议典签苏勖、从事中郎于志宁、军咨祭酒苏世长、记室刘孝孙、仓曹李守素、国子助教陆德明、孔颖达、信都盖文达、宋州总管府户曹许敬宗。”
李元嘉一字一句道。
李渊勃然大怒,“大胆!竖子真是好胆,竟敢招天策府旧部为僚,真当朕不敢揍你乎?!”
李渊破口大骂,同时脱舄至李元嘉近前,一通好打。
当然,未用真力。
但李元嘉嚷的很大声。
“唉呀,欧呦,痛痛痛。耶耶打儿,儿自受之,但不让高士廉、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助之,儿恐难成此事!今日就算被耶耶打死,也是如此!”
“汝个竖子!汝个竖子!方才不是还逞强吗?让汝逞强!让汝招募天策府旧部!”
李渊越打越起劲。
宇文士及、裴寂、颜师古见差不多了,史官也都具实记录,便上前拉住李渊。
“陛下,莫打了,莫要再打了,宋王体弱,怕是撑不住了。”
宇文士及抱住俯身跪地的李元嘉。
“陛下莫动怒,龙体要紧!宋王少不更事,谆谆教诲即可。”
裴寂压到宇文士及身上。
“陛下宽仁备至,高士廉、杜如晦、房玄龄虽有大错却为能臣,何不赦之,复事陛下,彼等必感念圣恩,鞠躬尽瘁。”
颜师古又压到裴寂身上。
“唉!也罢也罢。人皆有过之,朕既往不咎,再赐恩泽于诸臣,愿谨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令,宋王府设通文馆,全力承办此事!”
李渊松口道。
四位老戏骨加一位小戏骨,于万春殿上演一场“父慈子孝”“主贤臣名”的大戏。
值此,史书有载:上宽仁,起罪臣佐宋王编纂《氏族志》,与汉之文帝、光武帝相较,亦有胜之!
……
李元嘉在宇文士及和颜师古的搀扶下,离开万春殿。
果然见太子车架于殿前。
“大兄!大兄!某委屈!”
李元嘉大呼道。
亲王赐设文学馆可不是小事,于太子是很大的威胁,李元嘉可不想走李建成与李世民,李承乾与李泰的老路。
得向太子示弱,表现出自己多么的被逼无奈,甚至险些丧命狡父之手!
“老十一,至尊怎下如此重手,何至于此啊?”
李建成赶紧迎上去,想揉揉又怕弄疼爱弟。
“大兄!不活了,弟不活了,至尊见弟略有才学,便让某编纂《氏族志》,还让某开设什么通文馆,这不是难为人嘛?弟不过一幼童矣,怎能担此重任。况且,弟为亲王开设通文馆,不是交恶于大兄嘛?至尊就是故意的。呜呜呜…”
李元嘉涕泪横流,摆事实讲道理,突出一个我是幼童,我不愿管这闲事,更不愿与好大兄交恶。
狡父不为人父,何至逼儿至此!
李建成听到通文馆三字,双目微眯,冷声道:“孤去见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