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加利埃尼那个叛徒!”另一个老将军唾骂了一句,“亏得皇帝陛下将军队交给了他!”
此言一出,拿破仑四世的脸色更加阴沉。
是的,都怪加利埃尼这个老家伙的反戈一击,他签署了那份新政府应该限制皇帝权利的文书,带着整个七个师的部队,背叛了他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如果不是法伦丹国防军,拿破仑四世早就派近卫军进攻丹枫,将那些号称要颁布新宪法,限制他权利的乱臣贼子统统抓起来绞死!
“查芒那帮人,还有洛林那个墙头草,已经完全倒向了他。新宪法就是套在您脖子上的枷锁!”又一个大臣站出来说,他是曾经被拿破仑四世任命的的帝国外交大臣,凡尔赛签署会议就是在他的手笔下召开。
“还有那个所谓的临时政府,处处掣肘!”另一位贵族愤恨道,“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皇帝?”
拿破仑四世的手指紧紧抠着镀金的扶手,指节发白。不甘、愤怒、恐惧交织在他心中。他失去了调动军队的权力,近卫军中,除了那些贵族子弟还算可靠,招收来的平民全都背叛了他。
失去了任免高官的权力,失去了向平民随意征收赋税的权利,失去了国库,失去了国债,失去了可以操纵法伦丹这个帝国的一切,成了一个华丽的摆设!这是对他皇权的彻底剥夺。
“李维……查芒……洛林……该死的加利埃尼!”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架空我吗?休想!”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还是法伦丹的皇帝!军队里,还有忠于皇室的力量!”
拿破仑四世,这位昔日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看向下方的心腹,沉声道:“秘密联络加大略卫戍司令部的德·拉罗克将军,还有南部军团的莫拉斯伯爵……告诉他们,我需要他们的忠诚!召集所有还愿意为皇室效忠的人……我们需要力量!我们要夺回属于皇室的一切!”
......
“前进!法伦丹儿女!”
“荣耀时刻已降临!”
“专制暴政终被摧毁!”
“新宪法指引光明!”
庆典当天,阳光普照。国会广场人山人海,旗帜如林,欢呼声浪此起彼伏,民众们高唱着《马赛曲》走过国会广场。
国会大厦的高台上,新政府主要成员悉数到场。
查芒爵士作为代理议长,发表了充满希望却又谨慎克制的演说,强调了团结、重建与法治。
在他身旁,加利埃尼将军身着笔挺的旧式元帅服,这是他所坚持的,这象征着一种传承。
李维想到曾经身穿苏联军服的俄罗斯老兵,就不再劝这位老将军。
因为这场庆典,新式军服已经陆续下发,李维参考了曾经德三黑色军服,拿出设计图后,便得到了将军们赞不绝口的肯定,这种军服很快也受到士兵们的欢迎。
这种军服放在后世二十一世纪仍然不过时,反而显得美观大气。
于是军人们踢着正步出现时,引发了最热烈的欢呼,站在国会高台上观礼的老兵们热泪盈眶。
“将军,谢谢您选择了军队!”一位参加过斐林战役的老兵动情道,“如果不是您,我都想不到法伦丹的明天,我们的明天会怎么样。”
同样身穿军服,披着一件新式黑色军大衣的李维握着老兵的手,温和一笑,肩上的上校军衔章分外耀眼:“我也是个法伦丹人,更是个法伦丹军人,我们的民族到了危难时刻,总要有人站出来不是吗?”
因为反抗普德尔暴政的英勇表现,他因功勋晋升上校,如果不是谦虚地推辞了将军军衔,恐怕他将成为整个法伦丹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二十五岁的将军!
“上帝保佑李维·古尔梅隆。”老兵皮靴一碰,立正朝他敬礼。
“上帝保佑李维·古尔梅隆。”李维身边簇拥着的老兵们纷纷抬手敬礼。
李维只是摆摆穿了白色丝织手套的右手,示意他们和自己站在一起,观看庆典。
这些老兵都是在斐林,曼恩,等战线上的战斗英雄,被李维召见,特许和他一起观看庆典。
亚德里芬·让等大资本家代表也站在李维身后,笑容满面,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巨大商机。
军队,一整个军队的装备更换,光是十万套军服的订单已经让亚德里芬手下一家纺织厂吃得盆满钵满,那么剩下的呢?钢盔,水壶,战术背带,甚至是军火?
资本家们都用灼热的眼神看着李维·古尔梅隆。
这可是财神爷啊!只要这位伟大的将军一直推动军事改革,那么以军品的规模,就能养得起好几家工厂,在如今这个动乱的法伦丹,唯有李维让这些商人们看到了希望。
很快,盛大的游行结束,查芒爵士带着新政府全体官员向新宪法宣誓,并宣布新宪法从今日开始颁布,李维就和几位将军一样站在新政府官员身侧,甚至他的位置更靠近查芒爵士。
当查芒爵士高声宣读宪法序言,宣布“法兰丹君主立宪制第三帝国自今日成立时,他抬起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个动作,被无数镜头捕捉,成为了历史中的经典镜头。
崭露头角的李维·古尔梅隆——纽约日报。
恶魔的诞生——柏林报。
一个帝国的复苏——伦敦日报。
伴随着新宪法的颁布,新政府成员和新的法伦丹国防军对这宪法宣誓,欢呼声达到了顶点,声浪几乎要掀翻广场。
然而,在这片象征新生的广场边缘,凡尔赛宫巨大的阴影沉默地伫立着。
作为法伦丹皇室权力的核心象征,它今天被迫向新政权低头。
按照协议,皇帝拿破仑四世将出席庆典,并在宪法颁布后,签署一份象征性的权力移交文件,以换取个人和皇室地位的保留,以及部分财产保留。
凡尔赛宫将作为政府部门永久移交新政府,拿破仑四世和他庞大的宫廷贵族们,都要移居西邸克琉宫这座“夏宫”,他们将永远远离丹枫的政治舞台。
仪式进行到关键环节。查芒爵士转向凡尔赛宫方向,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现在,法伦丹尊贵的皇帝,拿破仑四世陛下,将宣布新宪法的生效。”
是的,法伦丹皇帝。
原本法伦丹王冠上的明珠,印加和新西兰,西非的大片土地都被这位皇帝陛下亲手交出,所以只能自称为“法伦丹皇帝”——他甚至不愿意自称国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通往凡尔赛宫的荣耀大道入口。乐队奏响了皇室礼乐,人数已大幅削减皇家卫队列队行李。
一辆装饰着皇家纹章的华丽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在无数目光和镜头的注视下,驶向国会广场的高台。
马车在高台前停下,侍从官恭敬地打开车门。
拿破仑四世和其皇后铁青着脸从马车中走出。
他戴着王冠,牵着皇后,侍卫的骑士站满了国会大厦台阶两侧。
可原本会欢呼着跪下的臣民们鸦雀无声,漠然地看着他们的皇帝。
该死的李维,还有叛徒加利埃尼和所谓的,不经过皇帝任命的首相罗文·查芒,就站在国会大厦的露台高处,睥睨着他。
那可是他曾经的位置,所有人都要跪下聆听皇帝的命令!
拿破仑四世心中的不快几乎要溢出,可他还是保留了一个贵族该有的风范,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镶嵌金边的卷轴。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曾经的皇帝。
拿破仑四世有些优雅冗长的语调响起:“应国民议会和法伦丹人民的要求,我,法伦丹皇帝,路易·菲利普·拿破仑,允许国民议会选举产生对我负责的首相;允许国民议会掌握立法,解释法条的权利;允许国民议会言论自由,拥有讨论法伦丹所有重大事项的决定;允许最高法院拥有量刑和裁判案件的权利;允许法伦丹人民为自由而活。”
“皇帝陛下万岁!”法伦丹新任陆军元帅,加利埃尼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皇帝陛下万岁!法伦丹万岁!”李维第二个响应。
老实说,对于皇帝愿意配合地交出权利,李维有些没想到。
于是他抬手招来莱特。
作为一开始的伙伴,李维对莱特委以重任,对保密局下达的所有任务,都要经过莱特的手。他将整个保密局拆成了两个部分,贝拉尔特负责向外的渗透,而莱特负责向内的肃清,简单地说,就是克格勃和内务部的区别。
“去盯着我们的皇帝陛下,他太反常了。”
耳语一句,面对莱特有些震惊地眼神,李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莱特瞬间反应过来,脚步匆匆走出露台。
时至今日,他对李维的判断深信不疑,因为一次都没有错过,除了被皇帝打断被迫夭折的“雷霆计划”。
国会广场上,伴随着军乐团越来越响亮的法伦丹国歌,“法伦丹万岁”响彻整个国会广场。
没错,民众们拒绝喊“皇帝万岁”。
毕竟,让整个法伦丹承担如今所有战争后果的是皇帝,而赶走普德尔人,事实上促成法伦丹独立和新政府建立的,是李维!
皇帝脸色很不好看,他今日高调出场,反而成了被打脸的铁证,无数人不仅无视他们的皇帝,反而对这那个该死的李维·古尔梅隆高喊万岁!
拿破仑四世有些狼狈地钻回马车,脸色阴沉。
李维,这个乱臣贼子必须死!
他已经打定了注意,双手越发攥紧。
玛丽皇后吃痛,不禁抽动了一下被皇帝用力攥着的手,然后就看到拿破仑四世那双阴沉的眸子。
不以波拿马为姓氏,反而冠以拿破仑家族的法伦丹皇室,如今已经穷途末路。
玛丽皇后一声不吭地强忍疼痛,眼神也一点点黯淡下来。
“玛丽,我们的军队马上就来了。”拿破仑四世盯着窗外,眼睛布满血丝,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玛丽皇后冷冷地打了个寒颤,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这些该死的贱民,我为法伦丹几乎付出一切!你知道那些普德尔人和不列塔尼亚人为什么联合起来吗?你知道如果不列塔尼亚人攻入法伦丹,攻入丹枫会发生什么吗!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牺牲!可他们居然这样对我!”
咆哮过后,他的目光冷硬如铁:“我要像个拿破仑一样,拿回自己的权力,法伦丹人会迎回他们的皇帝!我才是真正的拿破仑!”
......
几日后,凡尔赛宫。
内务大臣将一封密信投入壁炉,火光照亮他眼角的细纹:“莫拉斯伯爵又在催促了,陛下,我们每耽搁一天,革命就多一天生根发芽。”
“都安排好了吗?”拿破仑四世有些疲倦地揉着眉心。
“是的,我们已经买通了守卫,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离开丹枫。”
“那就走吧,今天就离开,去迎接我们的军队。”
“今天?”内务大臣吃了一惊。
“有消息说那个人,接手了保密局,如今整个神秘社会都在支持他。”皇帝沉声道,“他们一定安排了人手盯着我们,甚至盯着各支军团的动向,我们必须在被察觉之前离开丹枫。”
“可我们的近卫军......”
“放弃他们。”拿破仑四世冷冷地说,“我要在一个小时内出发,带上少量的钱财当做路费。”
“是!”内务大臣抚胸退了出去。
只剩下拿破仑四世独自对着落地窗中,灯火通明地丹枫。
他的出逃计划极其隐秘,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利用了庆典筹备的混乱,和新政府对他表面上的“礼遇”,以及配合地朗读所谓的交接文书——那都是让新政府松懈的假象。
甚至为此,暗中留下了一个替身,只为在计划败露时争取时间。
很快,三辆黑色豪华轿车碾过塞纳河畔的薄雾,在夜色中疾驰,朝着西北海岸方向驶去,那里有一艘不列塔尼亚的轻型护卫舰在公海边缘等待接应。
拿破仑四世想得很清楚,他要获得不列塔尼亚的支持,光是两支军团和少量贵族的支持,他什么都做不到,既然法伦丹的神秘社会选择了李维,那么他就主动去投靠不列塔尼亚的神秘社会。
皇帝和玛丽皇后坐在后排,紧搂镶满王朝珠宝的橡木匣,那是拿破仑皇室的证明,车上更装着属于法伦丹神秘社会的资料,以及一些皇室特有的神秘遗物。
作为法伦丹皇室,他们同样有着历史悠久的神秘学传承。
“再快些!”他对司机低声道,“天亮前必须抵达圣马洛港!”
车队在诺曼底丘陵间狂飙,却在卢维埃海关哨卡被拦停——
老关务员德鲁埃举着油灯靠近车窗:“请出示通行文件...”
车窗降下的瞬间,德鲁埃的油灯哐当坠地。
皇......皇帝!
尽管没有任何代表皇室的徽记出现,但那张脸还是刺痛了他的眼——三十年前先帝嘉奖官员时,他曾跪在先帝面前接受勋章,作为一个保卫了法伦丹边境的英雄官员。
那是他毕生难忘地荣耀时刻。
而此时,车窗里的那张脸像极了先帝!
像极了自己保存至今,悬挂在办公室里的照片!
“陛......陛下?”老人声音发颤,“您要去哪里?”
德鲁埃脑袋有些发蒙,但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这里是边境海岸,皇帝为什么深夜来到这里?再看到神色慌张的玛丽皇后,和后座上散落的英镑,金条,以及一些看上去非常昂贵的古物......
德鲁埃猛地扑向岗亭敲响警钟,凄厉钟声划破夜空。
“砰!”
一声枪响划过。
拿破仑四世面目狰狞,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滴下,镶嵌了象牙,装饰大于实际意义的皇帝佩枪,正缓缓冒着青烟。
他没想到,在这偏远的边境也能被认出,这个老关务员太过尽职尽责了些,居然认识他们曾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可如今,因为这份尽责和忠诚,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老关务员背对着皇帝倒下,胸口的血花缓缓绽放,在制服上蔓延成悲哀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