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白迅速将笔记本塞进抽屉,拉着陆远山躲到里屋。
外头的脚步声停在门口,门板轻微震动了一下,像是有人靠在上面。
“是军统的人?”陆远山低声问。
沈墨白摇头:“不确定,但不会是自己人。”
门外没有动静,过了半晌,脚步声又悄然离去。
两人从里屋出来,沈墨白重新点燃油灯,火光映着他的脸,神情凝重。
他打开抽屉,再次取出那本笔记本,翻到写着“灰雀”的那一页,指尖缓缓摩挲着纸面边缘。
“如果‘灰雀’真的是叛徒,他一定察觉到了我们的调查。”陆远山道,“否则不会这么快动手带走老K。”
沈墨白点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证据,不然老K一死,线索就彻底断了。”
次日清晨,沈墨白换上一身便装,混入早市人流,前往军统上海站情报科。
他必须亲自进去一趟,找到“灰雀”与日军往来的蛛丝马迹。
情报科的办公区设在一栋西式小楼内,门口有两名警卫值守。
沈墨白出示证件后顺利进入,径直走向“灰雀”的办公室。
沈墨白敲了敲门,并没有回应,应该是没有人。
沈墨白小心的打量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便直接推门而入。
推开门时,一股淡淡的烟味扑面而来。
桌上堆满了文件,角落里的废纸篓却异常干净——这不正常。
沈墨白蹲下身,在废纸篓底部发现一张被揉成团的纸片。
展开一看,上面是一串数字和一个模糊的地址:“19-721,东兴码头3号仓”。
他将纸片小心收起,转身离开办公室时,恰好撞见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军官站在走廊尽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沈墨白微微一笑,抬手打了个招呼,对方却只是冷哼一声,转身走开。
回到小院后,沈墨白立刻将纸片摊在桌上,对照之前账本上的编号记录,确认这是“七二一”行动相关的另一组数据。
“看来‘灰雀’已经意识到我们在追查他。”陆远山看着那张纸片,“所以他开始销毁证据。”
沈墨白沉思片刻,低声道:“但他不可能全部毁掉。只要我们能找到他来不及处理的部分,就能掌握主动。”
接下来几天,沈墨白以整理档案为由,频繁出入情报科。
然而,他很快察觉到自己的行动受到了限制。
每次进入办公室,都会有一名陌生面孔的人员在附近徘徊;他提出调阅部分旧档,也被以“权限不足”为由拒绝。
更让他警觉的是,那位曾在走廊盯视他的年轻军官,竟然成了他的“影子”,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他在不远处的身影。
“他们在监视我。”沈墨白对陆远山说,“而且很专业。”
“你打算怎么办?”陆远山问。
“他们越是防我,就越说明有问题。”沈墨白淡淡一笑,“我要让他们相信,我已经放弃了调查。”
当天下午,沈墨白故意在情报科门口大声抱怨:“这些老档案全是些没用的东西,翻来翻去什么都没找到。”
说完,他当着几名同事的面,把一沓文件扔进废纸篓,转身离开。
监视他的军官站在远处,眼神闪过一丝迟疑。
夜晚,沈墨白独自来到东兴码头3号仓库附近。
这里早已荒废多年,铁皮屋顶破败不堪,风一吹便发出吱呀声响。
他绕着仓库转了一圈,发现后门锁链被人剪断了。
推门而入,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潮湿的气息。
借着手电微光,他看到角落里堆放着几个木箱,箱子上印着模糊的日期:1937.7.20。
沈墨白心头一跳,正是“七二一”行动前两天。
他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封信件,封口处盖着熟悉的军统印章。
他抽出一封,拆开阅读,内容令他震惊:
“松本健一已按计划接收情报,确保‘七二一’小组无法完成任务……”
落款人赫然是“灰雀”。
沈墨白立刻将信件拍照,并将其中几封关键信件藏入夹层中。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仓库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迅速熄灭手电,躲在一堆木箱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东西呢?”
“还没找到。”另一个声音回答,“刚才有人进来过,可能是沈墨白。”
“该死。”第一个声音咬牙道,“他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
沈墨白屏住呼吸,听着两人在仓库里搜寻。
他悄悄摸向腰间的手枪,手指缓缓拉开保险。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
“快!宪兵队来了!”有人喊。
脚步声迅速散去,仓库恢复寂静。
沈墨白等了几分钟,才小心翼翼地走出藏身处。
他迅速将剩余信件打包,趁着夜色离开。
回到小院后,他将照片和信件仔细整理,准备作为呈堂证供。
可就在他准备休息时,陆远山匆匆赶来。
“出事了。”他脸色沉重,“秦月容失踪了。”
沈墨白猛地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她原本应该去联络一个地下交通员,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沈墨白心中一紧。
秦月容若是真的背叛组织,她不会贸然失踪;但如果她是受害者,那就意味着“灰雀”已经开始清除知情者。
“我们必须马上行动。”他说。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敲门声。
沈墨白和陆远山对视一眼,后者迅速藏到里屋。
沈墨白拿起枪,慢慢靠近门口。
“谁?”
“是我。”是陈阿炳的声音,“我带来了新情报。”
沈墨白打开门,陈阿炳满头大汗,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我在码头看见了一个人。”他喘着气说,“他穿着军统制服,正在烧一些文件。”
“是谁?”沈墨白追问。
陈阿炳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只看清了他的背影……但他左臂好像受了伤。”
沈墨白瞳孔一缩。
左臂受伤的军统高层——只有一个可能。
“‘灰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