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始修武也已过了八年,许成雷的皮夹肉,许念没有吃过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早已经将自己双腚练得宛若精钢。
然而,许念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
“好歹是亲生的,怎把衙门的杖刑都用上了……”
扭头看着自己那肿成蜜桃的双腚,许念无奈叹息。
许成雷这一次竟然是专门叫来了两个皂班衙役,把他架在木凳子上,就给他来了二十大杖。
这要受罚的是普通老百姓,绝对得丢半条命。
纵使是他这个修了八年武道的练家子,接下来半个月,他也别想躺着睡觉了。
“没关系,我会照顾少爷你下半辈子的起居。”
“?”
许念一脸呆滞地转头看向正在给自己上药的雪幼晴,却见她满脸笑意,仿佛乐意见着自己挨打,顿时无比纳闷,他明明没教过这丫头阴阳怪气和幸灾乐祸来着。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许念轻叹一句,便不再言语,老实趴着让雪幼晴上药了。
不过,想起了此前回来路上听到的传闻,他也理解为什么他爹这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了。
过些时日,缉武司的人会经过平阳县。
届时缉武司带队的头头大概率会在他这个县令的家中吃上一顿饭之类的,许成雷把他打得下不来床,便是想要他老实呆在自己屋子里别出去。
但他又不是二愣子,怎又会做出在缉武司面前喊“我修武啦!你们快来抓我”的傻事儿呢?
父子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砰砰。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许念双耳微抖,侧目看了看房门纸窗上的剪影,便喊道:
“进来!”
声落,却见一位腰胯玉带的公子哥打着一顶折扇推门而入,来到许念的床边看了看他那两瓣蜜桃腚,而后又往正在上药的雪幼晴脸上瞅了两眼笑道:
“两天没见,怎觉得雪妹妹更漂亮了呢。”
来的便是许家的二少爷,成日在街头揩油姑娘的许问清。
听到这话,雪幼晴马上又撅着嘴恶狠狠地剜了床上的许念一眼,你看二少爷都看出我变漂亮了,结果你还成日就说我是个“还挂着鼻涕,缺着门牙”的丫头。
而就如雪幼晴所想的那般,许念听着这话,直接就接了一句:
“是吗?”
然后屁股上就传来一阵青痛,惹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大妮儿你干嘛?”
雪幼晴撇了撇嘴:“抱歉,下手重了点。”
许问清在旁看着,不由乐呵一笑:“呵……”
这自打雪幼晴进了许府,和许念那就是形影不离的,就连睡觉都在一间房子里,许念睡里面的大榻,雪幼晴就睡外面的小塌。
就连“雪幼晴”这个名字,都是许念给她改的,她原名叫作“雪大妮”。
而且再加之,雪幼晴虽然明面上是许念的贴身丫鬟,但天天都是大鱼大肉的,日子比许多县里的千金都要过得舒坦。
所以,如今这许府内,大家伙都默认了雪幼晴“三少爷夫人”的身份,甚至看门的王大爷还和府内其它下人打赌,说就这几年就能喝上他俩的喜酒。
瞅着这甜甜蜜蜜的小夫妻,许问清只觉满嘴狗粮,便打算把事儿说完赶快溜。
“三弟啊,我听衙门里的人说,明后两天缉武司的人要来。刚刚娘她还给府里的下人们提前结了三个月的月俸来着,让好些人回家养几天。”
“嗯,我听说了。”
“那你放我那儿的那些武法秘籍咋办啊?”
“放着呗,总不能扔了?”
“那行。”许问清点了点头,顿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三弟啊……再帮二哥写首诗呗?”
许念一脸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前几天才给你写了一首吗?”
“这不,我答应书馆的刘姑娘,明儿专门给她写一首诗来着,你帮帮我呗。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帮你藏武法,你帮我写诗。”
“刘姑娘?”许念蹙眉回忆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有那么一号人,“你说那个一百五十斤啊?”
“啧……什么一百五十斤?那叫丰腴之美。”
“……我还是喜欢苗条一点的,去吧,拿纸笔来。”
“好叻~”
许问清麻溜地就跑出去帮许念拿纸笔作诗去了,而听到这里的雪幼晴,捏了捏自己肚皮上近些时日长出来的小肚腩,便也起身一同走了出去。
“幼晴,药还没上完呢?你去哪?”
“摘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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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月色正好,许府屋檐下的灯笼随风浮动。
哗啦啦——
打水冲完茅房的雪幼晴将木桶放回原位,抬头望月,映得脸上一阵银炼,长捷翠目中透露些许地放松,但随后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肚皮,一股子危机感顿时爬上了脸颊。
少爷喜欢苗条的,但她最近吃得都是肥肉,一不小心就连小肚子都长出来了。
这万一许念知道了,不喜欢她了,她该怎么办呀?
雪幼晴记得很清楚,在她送进许府之前,家里一直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个月都不一定见得了一次肉。
可是,自打进了许府以后,一切都变了。
许念时不时就给她家里送肉送米的。
当年饥荒的时候,平阳县附近饿死了好多人,就连许府那段时日都是天天只有米粥喝,可纵使是这样,许念依旧偷偷切了三两肉给她爹娘送了过去。
她爹娘需要看大夫,许念会帮忙去找好大夫,前些年甚至还帮她娘亲要了一个织坊管事,帮她爹要了一个衙门班差的活计。
许念是她爹娘的恩人,也是她的恩人。
所以,她可不想许念讨厌自己。
每次许念和她切磋输了,总会笑得像是个老父亲,所以她为了每次都能打过许念,经常在许念睡觉的时候,大半夜起来,在许宅角落偷偷练剑练枪。
“呼……”
捏了捏自己的肚子,雪幼晴也下定决心今后得少吃点了。
想着许念的药还没上完,她洗了洗手之后,赶到许念卧房门前,敲门道:
砰砰——
“少爷,我回来……”
却是五字出口,便戛然而止。
一道轻微的响动惹得雪幼晴耳朵微抖,双手一顿。
得益于武道仙体,无论是她还是许念,他们的五感都远超同龄人数十倍,这周身十丈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他们洞察分毫。
此刻,雪幼晴听见了瓦顶上那软底鞋轻踩瓦片的摩擦声。
有人!
是个坏人!
是想要伤害许念的坏人!
短短一息的反应,雪幼晴当即眉头一横,一脚踩在墙面上,翻上屋顶。
只见一位蒙面男子畏畏缩缩地趴在许念卧房上方,想要将一本书藏于瓦片下方,而看见突然跳上来的雪幼晴,那蒙面男子也懵了。
唯一露出的眼睛瞪得宛若铜铃,仿佛见鬼了一般。
“?!”
但只一息间,蒙面男子便感觉到了头顶上矗立而起的一个“危”字。
在月光照耀下,雪幼晴身影由静作动,仿若一道白煞,只眨眼间便对准男子心口处拍出一裹挟着武气劲风的掌击。
蒙面男子眼睛一时间瞪得更大了,在这短短的刹那间,视线在雪幼晴年仅十四的脸庞和她那足以劈石的掌风之间来回数次,眼中震惊无比。
他短暂犹豫之后,终是握住了挎在腰间的短刀。
飒——!
鞘鸣刺耳,刀身直直向着雪幼晴挥出的右手手臂而去。
雪幼晴自是看见了,但她却并没料到此人刀势如此惊人,眼见刀刃即将切入她的手臂,却也没法收手了。
这一刀下来,她的右手就没了。
以后可得许念照顾她一辈子了。
雪幼晴一时间也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明明许念以前就一直给她说,和别人斗武之前,需要先掂量一下自己能否打得过对面,然后再冲上去的。
刚刚她一急,就直接把这事儿给忘了。
“呜……”
蒙面男子似是不想伤她,在刀口快要落下之际,右手一弹,手中短刀便横着转了一百八十度,以刀背对敌。
然而,恰是这一瞬间。
砰——
一柄毛笔撞破两人脚下瓦顶,笔头直击蒙面男子手中短刀刀面,擦出火花甚至短暂打量了近在咫尺的两人面部。
“?!!”
此时此刻,震撼一词已经不足以描绘男子蒙面之上的眼中的情绪了。
适才雪幼晴这么一个年纪不大的丫头,展现武气便已经让他吓了一跳,而此刻下方竟然还有一位完全不输这丫头的人。
而据他所知,下面那屋子里现在就许家的十五岁小少爷一个人啊。
这毛笔谁掷出来的,不言而喻。
妈的,天塌了不成?!
这小小平阳镇,竟是出了两位这样的武修天才?!
不过在蒙面男子震惊之余,因为许念帮忙招架开了那柄短剑,雪幼晴的右掌却也落到了他的胸口正中。
砰——
武气自掌心打入,自男子后背扩出一声爆响。
“咳——”
男子口吐鲜血,却被面罩挡下,继而整个人直接被雪幼晴这一掌拍飞出去,在瓦顶上打了两个“水漂”,便落出了许宅的外墙。
雪幼晴愣了一下,当即追过去看,但翻身到墙外,却发现落出院墙的蒙面男子也已经不见了踪影,已然跑走,只得跑回许念卧房的屋顶,将蒙面男子偷偷藏在瓦片下面的书给拿了出来。
没一会儿,许念也一边系自己裤腰带,一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脸上显露出些许的疑惑。
他许家风评可好着呢,平时也惹过谁,怎得这大半夜的跑进来了个刺客呢?
看见雪幼晴毫发无伤地从屋顶上跳下来,他也松了一口气,笑道:
“还说照顾我下半辈子的起居。结果一个小刺客都应付不来,不是少爷我刚刚帮了一把,你手可就没了。”
“我……”
雪幼晴一时无言以对,垂下头来捏了捏手里那本书,而后突然间……
“呜呜呜……呜呜……”
眼泪哗啦啦就往外冒了起来。
“???”
许念可没想到居然一句话就给她说哭了,顿时也有些手足无措,连忙上前安慰道:
“不是!这……说你一句,怎么就哭了呀?!”
“呜呜呜……少爷你讨厌我了……”
“我没说讨厌……”
“可是……刚刚那人……吸……呜呜……”
“行行行……不怪你不怪你!真不怪你!你先别哭了!我给你买糖葫芦……”
“吸……不要……不要糖葫芦……”
“行行行,胭脂!给你买胭脂行了吧……”
……
许念又是揉脸,又是摸头的,好不容易才把雪幼晴止了哭,顿时心累不已,而后将雪幼晴手中的那本书给拿了过来,打着油灯看了看书封。
眼见书封上赫然四个大字《葵花宝典》。
“?”
而后翻开简单看了两眼。
“嚯……居然还是真货?!”
许念呆了好一会儿,心想这哪家的大好人,大半夜爬他屋顶,就为给他送一本武法秘籍过来。
虽然《葵花宝典》在这大燕江湖中,根本就是不入眼的烂东西就是了。
都不说那练武先断鸡了,这玩意儿可不能让武修们一掌劈开一座山啊,但是这大燕的其它武法却是能够做得到。
他闺女东方玉瑶,曾经在游戏里就真的用剑劈开了一座百丈高山。
不过,就当许念想起“过几天缉武司就会路过平阳县”这事儿的时候,他也明白过来今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既然许家没什么仇人,那唯一有动机在许府里面藏武法的人,就只有过几天来平阳县的缉武司了。
“这缉武司……怎么还整这烂活啊。”
许念将手中的《葵花宝典》放回衣兜里,而后捏了捏下巴,呢喃道:
“但烂活归烂活,这事儿还不怎么好办……”
“少爷……”
许念回过神来,看了看雪幼晴:
“幼晴,收拾一下,我给我爹留一封信,咱们这几天去外面住。”
“嗯?”
“住街对面的客栈。”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