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转头看去，正是茶楼上那个青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街边。
这人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俊朗，腰间悬着一柄带鞘长剑，看上去更像是个读书人而非江湖客。
但林渊注意到他虎口的老茧和太阳穴微微的隆起——这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不弱。
“他们先动手的。”林渊保持着警惕，右手随时可以抽出短刀。
青衣男子笑了笑：“我没打算追究。那三个废物整天惹是生非，早该有人教训了。”
他上下打量着林渊，“看你招式，像是黑虎刀法的路子？”
林渊心头一紧。这人竟能一眼看出他的武功来历？他不动声色地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必紧张。”青衣男子笑着对他说道，“在下杜青峰，黑蛇帮青龙堂堂主。小兄弟怎么称呼？”
“林...七。”林渊随口编了个假名。
“林七兄弟。”杜青峰点点头，“看你身手，应该练过几年。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黑蛇帮做事？总比在街头流浪强。”
林渊没有立即回答。加入帮派确实能解决眼前的生存问题，但也意味着卷入江湖纷争。
他余光扫过四周，发现已经有几个黑蛇帮的人在不远处观望，显然是杜青峰的手下。
“我能得到什么？”林渊直接问道。
杜青峰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直白的问题有些意外：“一日三餐，每月二两银子。表现好还有额外赏钱。”
他顿了顿，“最重要的是...保护。在青河镇，没有靠山的武者活不长。”
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暗示。林渊明白，这既是邀请也是威胁——如果不答应，很可能会被当作潜在敌人处理。
他假装思考了片刻，实际上在权衡利弊。目前最重要的是找个落脚处，恢复体力，同时打探玄天宗的消息。黑蛇帮作为地头蛇，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林渊最终点头，“但我有条件。”
杜青峰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说说看。”
“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林渊直视对方的眼睛，“不欺压良善，不拐卖妇孺。”
这话让杜青峰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有意思！放心，我们黑蛇帮虽然是江湖帮派，但也有自己的规矩。”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边走边聊？”
林渊跟着杜青峰穿过几条街道，来到城西一处大宅院前。
门口站着两个佩刀的守卫，见到杜青峰立刻行礼：“堂主！”
“这位是新来的林七兄弟，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杜青峰介绍道，“给他安排个住处，再领套干净衣服。”
进了院子，林渊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假山水池，回廊亭台，比镇上的大户人家也不遑多让。十几个精壮汉子正在院中练武，有的打拳，有的耍刀，呼喝声不绝于耳。
“这里是青龙堂的驻地。”杜青峰解释道，“黑蛇帮在青河镇有四个堂口，我们青龙堂主要负责城西一带的...保护。”
林渊心知肚明这“保护”是什么意思，但没多问。
他被带到一间厢房，虽然简陋但很干净，有床有桌，比起草棚强上百倍。
“收拾一下，晚饭后来正厅找我。”杜青峰说完就离开了。
一个瘦小的杂役送来热水和干净衣物。
林渊锁好门，终于能好好清洗一番。脱下破烂的衣衫，露出下面精瘦但肌肉线条分明的身体——这是常年爬山采药练就的。
洗净后，他换上黑蛇帮统一的青色短打，将装有灵药丸的小布袋、短刀和玉牌贴身藏好。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林渊有些恍惚——不过十几天前，他还是个采药的山村少年，现在却成了江湖帮派的一员。
“活下去...”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然后变强。”
晚饭是糙米饭、炖肉和时蔬，比想象中丰盛。林渊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大碗，引得同桌的几个帮众直咧嘴。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一个满脸麻子的汉子笑道，“我叫王麻子，在青龙堂五年了。你小子今天打的那三个废物，是白虎堂的外围喽啰，以后小心点。”
林渊点点头，借机打听起黑蛇帮的情况。从王麻子口中得知，黑蛇帮是青河镇两大帮派之一，主要经营赌场、妓院和保护费，与另一个大帮铁爪帮势同水火。帮主姓墨，很少露面，日常事务由四位堂主负责。
“杜堂主最看重有本事的人。”王麻子压低声音，“你小子今天露的那手，明显是正经练过的。杜堂主肯定想栽培你。”
饭后，林渊来到正厅。杜青峰正在看一封信，见他进来便放下信件：“坐。听说你饭量不错？”
林渊有些尴尬地点头。自从觉醒那诡异的能力后，他的食量确实大增。
“练武之人理应如此。”杜青峰不以为意，“我看你的招式，至少有三年黑虎刀法的底子。但奇怪的是...”
他眯起眼睛，“你手上没有长期练刀的老茧。”
林渊心头一跳。这人观察力竟如此敏锐？他急中生智：“家传的刀法，但平时主要用柴刀干活。”
杜青峰不置可否，突然换了话题：“知道为什么邀请你加入吗？”
“因为我打了那三个人？”
“不。”杜青峰摇头，“是因为你打他们时的眼神——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冷静。这种眼神我只在两种人身上见过：杀手，和经历过生死的人。你看起来不像杀手。”
林渊沉默。他确实已经“死”过一次——在那片废墟下。
“明天开始，跟着王麻子熟悉堂口事务。”杜青峰站起身，“一个月后有个新人比武，如果你表现好，我可以亲自教你几手。”
回到房间，林渊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隐约的虫鸣。
今天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高大的城墙，繁华的街道，黑蛇帮的邀约...与青石村的宁静生活恍如隔世。
右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的玉牌。
玄天宗...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仙师，是否也曾来过这座城镇？他们高高在上，可曾低头看过这些为生存挣扎的凡人？
阴影在墙角无声地蠕动着，仿佛在回应他的思绪。林渊闭上眼睛，任由疲惫将自己拖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