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试一次。”
白乞咬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劲。
他的视线掠过成群结队的杂鱼,最终鬼使神差地,定格在了湖泊最中央。
那里,似乎漂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形体不大,似乎没有重量,就那么半沉半浮地悬停着。
和湖水同为碧色,乍看上去只是一团纠缠的水草,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那绝对是个活物。
直觉告诉白乞,这可能是最后值得一试的目标。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先照了眼水面,背后苦轮接下来都是蓝色的忧虑之苦,没有变化。
它说,可以上了。
没有犹豫,这次他索性把整件外袍都扯成鱼线。
绑上石头,手臂猛地一甩,细线破空,朝着湖心那团碧影甩去。
“谁啊!”
稚嫩却饱含怒气的童音穿透水波,带着一种奇异的嗡鸣,在空旷的湖面上炸开。
下一瞬,一个娇小的身影破开水花朝岸边直冲而来。
“这是......水猴子!?”白乞下意识想后退半步,但速度还是慢了太多。
水光敛去,白乞总算看清面前的身影。
玲珑双足踩在水中,月白的发梢还滴滴答答淌着水珠,但她身上那件样式古怪的碧色纱衣却是一点没湿。
原来不是水猴子,而是个小矮子。
望了眼苦轮,是蓝色的【画地为牢】。
“哪来的夯货——”她那双金瞳里燃烧着干脆的怒意,用清脆的嗓音发出质问,“平白无故,砸你奶奶做什么?”
“我可没有这么矮的奶奶。”白乞理直气壮道:“不知者无罪。倒是你,好端端地躺在湖中间做什么?”
“我乃镇守藏经池的猿圣无支祁,既然你对本圣无礼,那这辈子都别想借阅了。”
用估价似的眼神做完审判,少女便张开五指想要将他身上的功法收回。
然而得到的只有一阵尴尬的沉默,毫无反应。
白乞朝她脸上挥了挥掌心的印记,“记得岁师妹是说过,这能隔绝神念来着。”
“原来是你这畜生。”
无支祁抱起双臂,暂且将烦躁的心情放到一边,“花楼满足不了你,所以想借魔功去祸害别人吗?就算你是大弟子,我也不会就这样放你离去。”
“谁稀罕这些魔功,我不过是想借本正经的功法,结果这里就没有一部能看的。”
说完白乞便主动把魔功都丢还了回去,他确实不稀罕。
首先,他调换苦轮就能加快修炼,身体吃点苦也就吃了,但折磨内心还是算了。
其次,这个世界有因果,他可不觉得现在自己能比渡劫期的老东西强。
“算你识相,这里不过是师父用来存放战利品的地方。玉京从来就只有一部功法,哪需要什么藏经阁。对了,你该不会没有吧?还大弟子呢,呵呵。”
少女勾起嘴角,但一想到为了那部功法吃了多少苦,笑起来就像在嘲讽自己,只好无趣地撇撇嘴。
“我怎么不记得老东西还有个妖族弟子?”白乞回想了一下,另外四个弟子他都见过。
斜着瞪了他一眼,无支祁的脸色又冷上几分:“我的师父,不就是你那位岁师妹喽。还有,下次再叫我妖族,我就阉了你。”
原来是被岁久抓来当保安的俘虏,那还嚣张什么。
白乞问道:“你讨厌妖族?”
“猿族是和人族同样优越的大智慧种族,迟早也会如太阳般光耀九洲。至于妖族,不过一群牲口罢了,光是想不流口水都得先修成人形。”
无支祁高傲地扬起下巴,也不知哪来的自信。
“我赞同你啊,等你修完回去肯定能让猿族再次伟大。所以能把玉京功法借我看看吗?”
敷衍一句,白乞熟练地朝她伸出手。
看着他的手,无支祁却有些呆住,当然不是因为马屁被拍爽了,而是有了一个惊世智慧。
她在想,若是教了白乞,那她不就比岁久的辈分要高了吗?
“喏,想要吗?叫我一声师父我就给你。”
无支祁从白色的发丝中拔下一根,化作一本古经,封皮上写着天书二字。
那就是玉京山的功法。
“多谢师父。”
反正已经有个便宜师父,他也不在乎多认几个,白乞对此向来是无所谓的。
乡亲们,又要到饭了。
“嗯~再叫一声。”
无支祁闭上眼睛,不知道在幻想什么。
本想直接转身离开,但白乞还是扭头朝她问了一句:“你知道岁久去哪了吗?”
“估计是西绝洲又有乱子,她去杀人了呗。放心,很快就回来了。”
白乞只来了半年,而且大部分时间待在山下,所以没听说过这事,不过无支祁似乎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那就不用在意了。
回到之前的路口,白乞继续上山。
白玉铺成的小路继续延伸着,直到一块指向“不二洞”的路牌。
这是他以前所能爬到的极限,也是分割山腰和山脚的界线。
山顶是老东西的闭关地,山脚属于其他师弟,而山腰则有他和岁久的洞府。
是的,白乞也是有洞府的,虽说只是期间限定,但作为大弟子的待遇一样不少。
“就是简陋了点。”
白乞无奈地叹口气,将手放在古旧的竹篱上。
竹篱有一点灵性,沉默地欢迎这位主人,慢慢打开。
说是洞府,其实就是岁久在山壁上开了两个洞。
回家前,白乞先到隔壁看了一眼。
还真让老苟猜中了,岁久的剑就这么随意地挂在门上。
剑鞘是一块暗沉的乌木,漆色都已剥落,只有光滑的纹理作为装饰。
其实白乞也有一把剑,只不过是作为大弟子福利领到的制式量产货,和眼前这把没法比。
盯着面前的剑,白乞难免有些眼热。
虽然明白肯定偷不走,但反正也是留在这保护他的,不知道能不能借来用用。
白乞走到门前,倒没有直接伸手,而是先开口试探了一句:“不知剑兄怎么称呼?”
如果它没有回复的话,说明灵智不高,那就不试了,容易误伤。
和他想的一样,没有任何回应——那把剑纹丝不动,连剑穗都未曾晃动一下。
就这么静静地挂在斑驳的木门上。
“算了。”
白乞撇撇嘴,并不打算冒险。
现在有了天书,等日后修炼有成,他迟早能炼出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