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吹樱安静跪坐在源雉生身旁,眉间流露一抹担忧,以及——
一些不可言的心疼。
她跟在源雉生身旁很久,可是和他经历的每一处细节她都铭记在心。
源雉生是多么光芒万丈呐。
生而为蛇歧八家的天照命,就像是灯塔,总是能照亮一切,就算是猛鬼众的恶鬼,也愿意在源雉生面前化作飞蛾,哪怕失去生命也不足惜。
矢吹樱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面。
那一天还是清晨,矢吹樱遇到了前来挑选家臣和助手的源雉生。
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和源雉生对视,只有她抬起头,直视那双眸子。
源雉生可能也是有了兴趣,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矢吹樱。”她回答:“你给我吃的,我当你手下的漂亮女孩。”
而后她就成为了被选中的‘幸运儿’,这么多年始终陪在源雉生的身旁,衣食住行,安排一切。
如果说要在世界上挑选一个最了解源雉生的人,非矢吹樱莫属。
可她从未见过源雉生如此无力的模样。
这位天照命留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光辉万丈的,伟岸的,勇往直前的。
但此刻的他躺在地上,双手盖住眼睛,无助的像是被抢了糖果的孩子。
这时候作为秘书助手,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安慰?
可矢吹樱想不到合适的措辞。
不知怎得,身子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她轻轻向前挪动,来到源雉生身后,依旧保持跪坐的姿势,而后轻轻用双手捧起源雉生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指按在源雉生的太阳穴,缓缓揉动。
做完这一切,矢吹樱被自己大胆的冒失行为吓了一跳,但见源雉生没有反对,就放下心继续揉着。
码头角落,只有他们二人——除了还泡在水里随波逐流的酒德麻衣。
海风习习,一时间倒也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很少拥有独处的空间,源雉生的身旁总是前呼后拥,最不济身旁也会跟着乌鸦和夜叉。
这种独处的时间总是弥足珍贵。
“樱。”
喉结微微抖动,源雉生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得了重感冒的病人在向自己的母亲求水喝。
“少主,我在的。”
矢吹樱垂头,声音柔和。
“你说,这么多年,我是不是做错了?”
“……”
矢吹樱不语。
她只是一个家臣,一个手下,没有资格评判源雉生的行为。
“看来你也觉得我是错的。”
源雉生自嘲的笑了笑,重重的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疲惫。
“不是的!”樱忍不住开口,沉默酝酿几秒,又很认真一字一句开口重复。
“不,您没有错。”
“少主您担心绘梨衣小姐,为了她也为了普通民众,所做的事没有错;绘梨衣小姐向往自由,她也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错的是这个世界?”源雉生似乎也被樱的说辞逗笑了,烦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没想到以你的性格,会说出这种话。”
除了工作安排,樱很少说废话,更何况是这种‘中二’满满的话。
“我觉得少主你不应该自责,如果不放心绘梨衣小姐,大可以乘坐飞机去华国。”
源雉生眼中突然有了神采。
他正欲开口,却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思绪。
作为秘书,樱掌握源雉生几乎所有联系方式。
片刻,樱放下手机,脸色难看。
“少主,家里出事了。”
……
源雉生二人匆匆离开,赶回源氏重工。
与此同时,一人驾驶快艇,姗姗来迟。
正是循着通讯器定位赶来的苏恩曦。
“长腿!麻衣!”
通过定位器,苏恩曦很快找到了飘在水面的酒德麻衣,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她捞上船。
她从未见过酒德麻衣如此狼狈的样子,现在的她几乎要死掉,身上铺满鳞片,明明生命体征强壮的像太阳,但意识却处于迷离,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死去。
苏恩曦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酒德麻衣正在逐步向死侍转化,灼热的龙血在不断吞噬她作为人的意识。
“血清!对!血清!”
苏恩曦也顾不得疼痛,抽出注射器,刺入自己的静脉,抽出一大管血液。
她最怕疼了,平时磕磕碰碰都会让她痛很久,但此刻就算抽血抽的面色苍白,她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减慢。
她需要足够的血液中和古龙血清,如果慢上半分,酒德麻衣就死定了!
血清与血液融合,她需要将其注射进酒德麻衣的体内。
可酒德麻衣全身上下能下针的地方全都被鳞片铺的严严实实,这些鳞片正自主保护酒德麻衣这个‘主人’。
“长腿!长腿!清醒一点!能回答我吗?”
酒德麻衣或许是听到了苏恩曦的呼喊,狭长漂亮的眼睛睁开一道缝隙,熔金色的眸光几乎要晃瞎苏恩曦的眼睛。
“该死!怎么不张嘴!”
苏恩曦费劲力气,想要撬开酒德麻衣的嘴,却直接蹦断了一根注射器针头。
“保持清醒!想想你最喜欢的人!还有……你才只亲过路明非一次!你这么为他玩命,只亲一次不是亏死了!呜呜呜……你醒醒……”
苏恩曦急得要死,酒德麻衣却像个铁通,她没有办法,想到什么说什么,眼泪都要飙出来。
奇迹般,酒德麻衣真的松口了,她的嘴唇微微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苏恩曦抓住机会,将所有血清注射进酒德麻衣的嘴里。
口服当然没有静脉注射有效果,成败与否只能天注定。
血清被酒德麻衣缓缓服下,在最后,苏恩曦也听到了酒德麻衣口中的那个名字。
“瞧你平时骄傲的像只暹罗猫,其实也只是一个嘴硬的妞啊……”
苏恩曦感叹。
少顷,酒德麻衣身上的鳞片开始消退,像是初雪遇到骄阳,消失速度极快,露出下方雪白娇嫩的诱人肌肤。
古龙血清开始起效。
苏恩曦紧握手中克格勃手枪,手心冒汗。
片刻,酒德麻衣猛地睁开双眼,她瞟了一眼身旁的苏恩曦。
“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哭着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