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闪过。
布片骤然飞起。
酒德麻衣出手了,手中肋插短刀锋锐,轻松将源雉生风衣下摆一分为二。
这一刻,酒德麻衣化作一条盯上猎物的蟒蛇,紧紧纠缠源雉生,一把短刀挥舞的密不透风,各时代古旧几乎失传的剑招更是信手拈来。
酒德麻衣的骚扰让源雉生不胜厌烦,他要在奔跑的途中分出部分精力躲闪来自多个角度的袭击。
虽然这些袭击无法伤到他分毫,但却极大阻碍了他奔跑的速度。
下一刻,源雉生身体做出了一个几乎反物理定律的急停,双腿还停留着超高速奔跑向前的动作,身体却扭过一半。
酒德麻衣只看到一抹威严至极的熔金色眸子,而后一个硕大的拳头在她的视野中迅速放大。
彭!!!
源雉生的动作转换太快,酒德麻衣只堪堪将短刀横在胸口,下一刻攻击降临。
短刀发出一声悲鸣,它本就是一把供忍者随身携带的普通短刃,不该承受如此恐怖的摧残。
刀身眨眼间碎成三段,剩余的力道毫无保留的倾泻在酒德麻衣腹部。
酒德麻衣纤细的身躯像是一条破沙袋般以极快的速度倒飞出去,深深砸入一堆货物中,没了动静。
“长腿!麻衣!还活着吗?!”
酒德麻衣无力的躺在一堆货箱中,意识迷离。
见鬼!
她砸翻了一堆货箱,耳边的通讯仪还没掉!
正面迎接源雉生暴怒的全力一拳,让酒德麻衣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记得某次在非洲大草原的一处部落执行任务,那一次她惊扰了象群,被发狂的象群首领正面冲撞,那一次她全身多处骨折,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
这一次貌似更严重,源雉生的一拳比起野象的冲撞更集中,如果不是‘暴血’,酒德麻衣确信,自己绝对会被一拳直接贯穿腹部。
“还行,没死,但也不远了。”
酒德麻衣吐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低头看向腹部。
因为‘暴血’的加持,酒德麻衣的身上已经爬满了细密的龙鳞,体内的龙血不断修复着她的身体,也正是这些连子弹都打不穿的鳞片才让她免于一死。
饶是如此,她也差点被一拳打到心脏骤停。
“来接我,带上血清。”
龙血维持着酒德麻衣的生命,但也在不断侵蚀她的身体,放任下去,酒德麻衣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她艰难的爬起身,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扶着集装箱挪步到码头岸边。
在她的视野中,路明非和绘梨衣已经登船,渔船已经驶离了岸边。
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支撑着的力气瞬间清空,她手一松,跌落水中。
“下次见面,绝对要在小白兔那讨足利息,如果……还有下次……”
酒德麻衣闭眼,陷入昏迷。
……
源雉生终究是来晚一步。
渔船在视野中已经化作一个微不可见的小点,他站在岸边,脸色阴沉的可怕,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最后定格在岸边摆在石块旁的一个小本本上。
这个本子被绘梨衣随身携带,是她用以沟通的唯一方式。
他拾起本子,敏锐的察觉到一丝怪异。
原本本子原本厚厚的页数只剩下薄薄几页,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他翻开第一页,看清上面文字,如遭雷击。
‘哥哥,绘梨衣不想成为笼中的鸟雀’
‘还记得哥哥送给绘梨衣的那只鸟,飞出笼子后它死掉了,但它获得了自由’
‘明非くん很好,他对我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会陪着我,哥哥不要担心’
‘绘梨衣不想继续被关在那间屋子里,就算最后像那只鸟一样(涂黑)’
‘最后——哥哥,珍重’
源雉生是记得那只鸟的,那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是源雉生多年前带给绘梨衣的礼物。
鹦鹉被整日关在笼子里,像是得了抑郁症,几乎不吃不喝,还总是喜欢拔自己身上的毛。
后来在绘梨衣睡觉的时候,鹦鹉不知怎么偷偷打开了那个笼子的小门,鸟飞了出去。
之后的一天早晨,绘梨衣在屋子的窗台上看到了已经死去的鹦鹉,羽毛被雨水打湿,浑身僵硬。
绘梨衣因为这件事伤心了很久。
但其实源雉生和绘梨衣都不知道,是橘政宗,也就是赫尔佐格弄死了那只鹦鹉,就连尸体也是他故意派人放在窗台的。
他不允许绘梨衣身旁存在任何多余的事物,那只会勾起绘梨衣对外界的向往,不便于他的掌控。
这张纸条是绘梨衣跟着路明非一路逃亡的时候断断续续写下的。
就连一路陪伴身旁的路明非都不知道。
其实她早就隐约察觉到了些路明非的意图,也明白这次不是一次简单的翘家,她只是对外界了解不多,又不是傻。
她愿意,也渴望和路明非去看外面的世界。
绘梨衣就像是曾经的鹦鹉,她逃出了自己的笼子。
就算会被外界的风雨打湿翅膀,失去生命,也无法阻拦她的脚步。
一股莫大的挫败感涌上源雉生心头,这一刻他仿佛被抽掉了脊梁,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手中紧紧攥着绘梨衣的小本本,双目无神的盯着海面,宛若灵魂出窍。
被甩在身后的樱姗姗来迟,看到源雉生的表情,她明白了一切。
“少主,征用其他渔船,还来得及!”
就算是蛇歧八家,调动海上警卫团也需要走程序和一定审批时间,那会儿一切都晚了。
“不用了。”
源雉生摇摇头,仰躺在地上,闭上双眼。
这一刻,他是否真的对过去完全听从橘政宗的建议将绘梨衣与外界隔离而后悔?
源雉生自己也不清楚。
曾经他以为只需要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带给绘梨衣,就能弥补一切。
但现在想来,那些东西只是为了缝补他自己可笑的愧疚心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源雉生愿意将受伤的路明非送到源氏重工治疗的原因,可能他的内心也觉得,绘梨衣需要一个还不错的——朋友?
可他万万没想到路明非会将绘梨衣直接带走。
此中苦果,只能源雉生自己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