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那七濑同学平时都吃啥？”
“我一般都带的便当，不过今天起晚了，没来得及做。”
七濑美江顿了顿，声音轻快了些，“不过既然坂本君推荐鱼定食，那今天就尝尝看吧。”
几分钟后，食堂的热浪和混杂着炸鸡块、咖喱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
七濑美江的目光被角落吸引过去。
一小群人围着个小桌子，一个穿着红马甲的食堂阿姨正分发着包装好的橙汁。
坂本悟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胳膊：
“那边发免费果汁呢，快去抢两瓶，晚了可就没了。”
七濑美江眼睛一亮，点点头，小跑着挤进人群。
她踮起脚尖，好不容易才从阿姨手里接过两瓶冰凉、挂着水珠的橙汁。
瓶子凉丝丝地贴着掌心，驱散了一点食堂的闷热。
她抱着果汁转过身，在攒动的人头和蒸腾的热气中眯起眼寻找坂本悟的身影。
视线穿过端着餐盘穿梭的学生，终于看到他了。
坂本悟正从柜台那边走过来，手里稳稳地端着两个堆满食物的餐盘。
金黄的煎鱼块冒着诱人的热气，旁边的味噌汤里浮着翠绿的海带和嫩白的豆腐。
坂本悟已经走到她面前，下巴朝她手里的果汁扬了扬：“发什么呆？搭把手啊。”
说着，很自然地把一个沉甸甸的餐盘塞进她空着的手里，自己则端着另一个，径直朝角落一张空着的桌子走去。
七濑美江捧着温热的餐盘赶紧跟上，声音又急又窘：“坂本君，不是说好我请的吗？你怎么……多少钱？我给你！”
餐盘里的煎鱼香气钻进鼻子，却让她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坂本悟已经坐下，拿起筷子随意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盘里的鱼：“一点零花钱，算那么清干嘛。”
他拧开一瓶果汁，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接着说：“再说了，跟女生吃饭还要人家掏钱，那可不是绅士会做的。”
七濑美江在他对面坐下，看着眼前这份午餐，手指捏紧了筷子：“可是这样我真的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坂本悟打断她，用果汁瓶指了指她，“喏，这果汁不是你排长队弄来的？功劳不小。”
“这是免费发的呀。”七濑美江小声嘟囔着，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刚才发果汁的角落。
桌子已经空了，红马甲阿姨正抱着空纸箱离开。
坂本悟趁机开口道：“你看，要不是你，这果汁也轮不到咱俩，安心吃吧。”
七濑美江看着他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又看看那空了的角落，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低下头，夹起一小块鱼肉，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温热的鱼肉带着咸鲜的滋味。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对面正吃得专注的坂本悟，犹豫了一下，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坂本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当然是因为面板上那个闪亮的四星啊。
坂本悟嚼着鱼肉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瞥了她一眼：
“大概因为你算是我第一个同龄人朋友？对朋友好点，不是很正常么。”
七濑美江握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她赶紧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涩压下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在说给自己听：“除了妈妈…还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七濑同学，你有说什么吗？”坂本悟放下果汁，挑眉看她。
“没、没什么！”七濑美江飞快地用手背蹭了下眼角，声音刻意拔高了些，“我是说…这鱼真的很好吃！”
她赶紧扒了一大口米饭，腮帮子鼓鼓的，像是要用食物堵住刚才差点泄露的情绪。
坂本悟没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那张申请表只要下午交上去就没事了吧。”
“其实……交了表也只是开始，后面还有麻烦事。”七濑美江摇了摇头。
坂本悟夹了块豆腐，漫不经心地问：“麻烦？奖学金不就填个表交上去等结果？”
七濑美江咬了咬下唇，眼神有些飘忽：“要看成绩排名的，后天有场考试，奖学金主要看这次成绩。”
坂本悟嚼豆腐的动作慢了下来，抬眼：“后天？你有几成把握？”
“大概…”七濑美江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没什么底气，“五成吧，平时复习得还行，应该没问题？”
她像是在说服自己。
五成？
那不跟抛硬币差不多…
坂本悟心里啧了一声，但比起这个，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后天”这个时间点。
原本想温水煮青蛙慢慢刷信任度，然后利用她愿望栏里的奖学金来达成目的，这下得加速了。
他抿了口酸甜的橙汁，状似随意地开口：“七濑同学，你相信这世上有神明之类的东西吗？”
七濑美江夹鱼的手顿在半空，歪着头认真想了想，眼睛突然像被点亮的小灯泡，唰地亮起来，用力点头：“相信哦。”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那种东西是……诶？”
话还没说完，坂本悟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拿稳。
她信？
剧本不是该说不信然后我顺势忽悠吗？！
他强作镇定，清了清嗓子再次确认：“你说啥？”
七濑美江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理所当然：“我说我相信啊，有什么问题吗？”
她甚至往前倾了倾身子，充满好奇。
坂本悟沉默了几秒钟，感觉脑子有点卡壳。
他赶紧又灌了一大口果汁，压下那点心虚，故作平淡地追问：“哦？为什么这么想？”
七濑美江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笑容甜甜的，带着点天真的笃定：“其实我都知道的，坂本君你就是神明安排来帮我的，对吧。”
“咳…咳咳！”
坂本悟这回真被一口饭呛到了，果汁差点喷出来，狼狈地捶着胸口，心脏狂跳。
被识破了？！
不可能啊！我伪装得天衣无缝……
他好不容易顺过气，脸都咳红了，赶紧压低声音否认：“七濑同学别乱说！我、我就是个普通校工，哪来的神明指派。”
七濑美江被他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娓娓道来：“是我妈妈说的啦，她说人和人的相遇都是神明安排好的考验哦。”
“那些不好的事，是神明在磨砺我，等熬过去了，神明就会降下真正的属于我的幸福。”
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坂本悟，语气充满感激：“所以坂本君你肯定就是神明派来的吧。”
坂本悟长长地、无声地舒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原来是妈妈牌心灵鸡汤……吓死我了。
看着对面那张单纯又充满信仰的脸，他心思又活络起来：信神就好办多了。
他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装作不经意地试探：“那如果神明真能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比如说……稳稳拿到那个奖学金？”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她的表情，“不过呢，可能需要你付出一点点……嗯，小小的代价，你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