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八道古言短故事 第10章 《虬龙遗踪》

作者:星辰皆过客 分类:短篇 更新时间:2025-06-16 09: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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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年间,青要山麓有采药人孟樵,年方弱冠,眉目疏朗。每岁春秋,独携药篓入深山,采灵芝、黄精以奉老母。其人性朴拙,遇受伤禽兽必救治之,故山中鸟兽见之不避。

是岁仲春,孟樵攀绝壁采岩耳。忽天色骤变,黑云压顶,雷声如鼓。急欲下山,不料足下青苔湿滑,坠于万丈深渊。自忖必死,忽觉腰间一紧,有物缠绕。睁目视之,但见百丈青藤如活物般交织成网,托其缓缓落地。

藤网之上,盘踞一物:头似古松皴皮,角如老枝横斜,身若千年古木虬曲,鳞甲分明是树轮纹理。双眸澄如晨露,爪牙皆化青藤。云雾自其口鼻吞吐,山风随其呼吸起伏。

“木...木龙?“孟樵伏地不敢动。那物喉间发出低沉声响,竟似老树摩挲之音:“吾乃此山虬龙,见汝平日善待生灵,故救之。“

及雨歇,虬龙引孟樵至一古松下。此松枝干如铁,树冠若云,正是孟樵往年常歇息处。龙尾轻扫,松下忽现灵芝数朵,大如团扇。“携此归去,勿言吾事。“言毕化入古松,唯余松针簌簌。

孟樵归家,母食灵芝,沉疴顿愈。邻人问其由来,但言险峰偶得。自此每逢入山,必于松下置野果为礼。初时不见虬龙,三载后某秋日,忽觉背后暖意——虬龙盘松而立,爪尖挑着一串朱红山枣。

“知汝今岁母丧,特备此枣,可补气血。“龙音浑厚如松涛。孟樵悲喜交集,自此与虬龙结下春秋之约。每岁三月采茶,九月收药,必于松下相会。龙赠山珍,樵述人间故事。虬龙尤爱听市井童谣,闻之则鳞甲开合,如老树迎风。

十年弹指。某日孟樵携新酿松醪赴约,虬龙饮后大悦,尾扫石壁现出紫参一株:“此物三百年成,可续命。“恰逢城中药商周某入山收药,远远窥见紫参光芒,趋前欲购。孟樵酒意正酣,脱口道:“此乃虬龙所赠,万金不卖。“

周某眼中精光一闪,佯作不信。孟樵为证,竟引其至古松下。待周某见那松树龙鳞纹理,枝干虬曲如龙形,顿时拜伏于地。虬龙怒目而视,霎时山雾弥漫,周某昏昏然下山,醒后只记得“紫参““古松“四字。

未及半月,山脚忽聚数十人,持斧钺绳索,言要寻“龙宝“。孟樵方知闯祸,连夜上山告警。虬龙盘踞松梢,眸中露珠凝结成霜:“吾早言秘密当守。“尾尖轻点,山径自移,溪流改道,寻宝人困在山中三日不得出。

然贪念如野火。周某重金请来方士,以罗盘测龙气,竟发现古松所在。众人伐木开道而至,见松树龙形,斧钺加身。忽天地变色,虬龙真身现世,百丈龙躯缠山怒吼,藤爪扫倒众人却不伤性命。周某仓皇逃窜,高呼“妖龙害人“。

三日后的寒露夜,孟樵忽见山中红光冲天。奔至山腰,但见烈焰吞林,周某率众持火把狂笑:“不出龙宝,便焚此山!“火借风势,顷刻蔓延。孟樵跪地痛哭,忽闻空中雷声滚滚——虬龙自云中探首,吐水成瀑。奈何火势太猛,龙身青藤遇火即燃。

焦烟弥漫三日方散。孟樵踏着余烬寻至古松下,只见焦黑树干仍保持龙形盘踞之态,树下散落数枚未被烧毁的松子——正是十年来虬龙所赠山货的模样。周某等人终无所获,反因纵火罪入狱。而山中鸟兽自此见人即避,再无灵药现世。

孟樵余生守在山脚,每岁春秋仍往古松处。某年大雪,樵子见其久久不归,寻至山巅,见老人倚松而坐,须发皆白,怀中紧抱一袋松子,已然气绝。奇怪的是,那焦枯的松树竟在死者背后生出新芽,而老人身躯渐与山石同色,终成一块形似人形的守山石。

樵人间有传言,说月明之夜,能见一龙影绕石三匝,衔松子置于石掌之中。然自孟樵死后,再无人真正见过虬龙。唯青要山深处,时有云雾自成龙形,护佑着新生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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