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能把锦衣卫逼迫成这样的,只有陈安一个。
于是当这则神乎其神的消息传遍应天府的时候,陈安的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
加上昨天坊间又有传言说陈县令向朝廷上奏了消除天花的方法。
现在陈安不但得到了青天大老爷的名号,还在有些传闻的故事中成了神仙下凡,有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
今天这么多人来到秦淮河北岸,为的就是想看看这位被神话的如此厉害的陈县令究竟什么模样。
到底是不是跟故事中说的一样,本事比天还大。
辰时七刻左右。
陈安带着韩无双和小钱等人来到秦淮河北岸的时候,看到人山人海的两岸,着实吃了一惊。
啊?
什么情况啊这是?今天来围观看戏的人这么多?
江宁县县衙刑房的司吏早就带着书吏和一帮衙役来到现场,把公堂给设了起来。
看见陈安几人到来,连忙迎了上去。
恭敬行礼道:“属下见过大人。”
陈安翻身下马,问道:“刘司吏,今日怎么有这么多百姓围观?”
今天的围观人数比昨天多了两倍还要多。
粗略算一算,两岸加起来也得有将近两万人了?
现在应天府的人口拢共才几十万。
大清早就能让几十分之一的人来围观看戏。
不得不说,陈安的人格魅力那真是没得说。
刑房的刘司吏闻言笑道:
“大人,这些人可都是来目睹您的风姿的。”
“前两天大人不惧权势,当众给韩云娘申冤,更是怒斥了一众勋贵子弟,让他们不敢再为非作歹,昨天更是让不可一世的锦衣卫吃了大亏。”
“您的大名早就传遍应天府的大街小巷了,百姓们都说咱们大明也出了一位青天大老爷。”
陈安听到刘司吏的马屁话,嘴角抽了抽。
额……
自己这个青天大老爷的名号可是有点名不副实。
之前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只是为了要让那些勋贵妥协,然后双方以平等的身份坐下来好好谈谈利益分配的问题。
虽然自己谋取秦淮河北岸的利益,初衷是为了建设江宁县,但也是有些私心的。
便是为了让江宁县跟自己的家乡变得更像一些。
从物质和精神都十分充足的现代穿越回贫瘠的大明,陈安现在都还有些不适应。
心中总有落差感。
虽然自己之前也只是个普通人,每天过着牛马的上班生活,朝九晚五都是遥不可及的梦。
但即便这样,那也是自己的家乡啊。
虽然现代的生活有太多艰辛,但自己的父母朋友都在那里。
自己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模式都与大明格格不入,说个梗都没人能明白,只能自己尴尬的笑笑。
说明白些,陈安就像是一只闯进羊群的哈士奇。
心中对羊群没有一点归属感,但还是要每天装成羊的模样跟它们一起吃草。
但折腾才是哈士奇的本性。
所以在别人眼中,陈安是个胆大、折腾的人。
但他却已经非常克制自己了。
现在陈安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回不去现代的事实。
但他却想把自己力所能及之处,变成现代的模样。
哪怕没法彻底变成现代的样子,起码也要有工业文明的痕迹。
陈安真的受够了每晚对着漆黑房间发呆的日子了。
要是在现代,可有的是方法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但现在想要再看电影打游戏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那就下辈子见吧。
这个世界不错,但下次不会再来了。
……
不远处,围观百姓们看到陈安的到来,立马发出一阵阵惊喜的喊叫声。
“陈县令,是陈县令来了!”
“陈青天!是陈青天!”
喊叫声此起彼伏,一波比一波高涨。
声音震耳欲聋,甚至数里地开外都能听得见。
陈安不禁摇了摇头。
他很不喜欢这种盲目到狂热的个人崇拜。
这样人们往往会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青天大老爷身上,但殊不知青天大老爷也是人,也得吃喝拉撒。
虽然能做到尽量公正,但涉及到自身利益,也还是难免会有些偏向。
说明白点。
永远不要把一个人神话。
人就是人。
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若是有人真能斩断私欲,变得没有任何感情,那他也会失掉对百姓的怜悯之心。
因此,永远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可若是陈安给大明百姓们灌输人人平等之类的观念,估计非但朝廷要把他当异端拿下,连百姓们也会认为他是疯了。
陈安心中一边提醒自己这是大明,一边笑着跟周围百姓们摆手致意。
在一众衙役的护卫下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快步走到设在阴凉下的公堂。
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陈安才问道:“告示牌都发下去了么?”
刘司吏连忙道:“大人,已经全都发下去了。”
陈安点了点头,这才一拍惊堂木,朗声道:“升堂!”
分列两侧的衙役们开始有节奏的敲击手中的水火棍,高声道:“威武…”
处理过几桩案子之后,太阳也渐渐偏西了。
陈安喝了口茶,道:“明天刑房放告示牌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区别,不是咱们江宁的案子就不要接,本官又不是应天府尹,怎么别的县的案子都来找本官了?要是大案的话也就罢了,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刘司吏连忙点头领命。
秦淮河两岸围观的百姓此时也走了不少。
毕竟大家都是穷苦人,家里没什么存粮。
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是不可能一天都不劳动的。
而且今天的案子又不像之前那么劲爆。
大部分都是些小案子,更没有牵扯到勋贵,没什么看头。
围观百姓们大多数都早早散了。
不过这样更好。
如此多的人聚集的秦淮河岸边,万一发生踩踏事故,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陈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站在他身后的韩无双马上道:“估摸着是申时五刻。”
“这么晚了?”陈安长出一口气,懒散的说道,“看来今天总算能按时放衙了。”
已经连续加了两天班,他都快发疯了。
江宁县的衙役书吏们早都知道陈安的风格,因此听到这句话后,一个个都开始整理起相关的卷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