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逃亡到帝后 第21章 探病与暗流

作者:肝地 分类:短篇 更新时间:2025-06-19 21:2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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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室百叶窗在地面切出金白的格子,路路盯着课本上歪扭的火系咒文,笔尖在纸页上洇出个墨团。

西罗扶着树干时发抖的手背、医务室橱窗里泛着幽光的复脉草、还有那句“你的笑像雪兔”——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转成漩涡,让他连教授布置的魔药配比题都算错了三次。

“路路。”派翠克的手肘轻轻撞过来,递来张皱巴巴的纸条。

上面用炭笔潦草写着:“西罗的贴身侍从说,殿下午膳只喝了半盏粥,现在在宿舍静养。”字迹边缘洇着汗渍,是派翠克趁课间跑去找了佣兵团里相熟的杂役打听到的。

路路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窗外麻雀的啁啾——自从三年前逃出罗尼王宫,他学会了把所有情绪都锁在最深处,但此刻胸腔里那团灼人的东西,像被施了点燃咒的薪柴。

“你想去就去吧。”派翠克压低声音,手指悄悄勾住他校服下摆,“我帮你盯着教授,要是查课就说你去了图书馆。”少年的耳尖通红,像是怕被拒绝似的又补了句:“我...我昨天看见殿下从魔法塔出来时,袍子下摆沾着血。”

路路的指尖骤然收紧,纸页在掌心发出细碎的响。

他想起今早西罗演示火焰召唤时,袖口滑落的腕间——那里有一圈淡紫色的淤痕,像被某种带倒刺的魔法阵灼伤的。

“谢了。”他把课本往派翠克怀里一塞,起身时带倒了墨水瓶,深褐的液体在派翠克的银线校徽上晕开,像朵扭曲的花。

走廊里的穿堂风卷着桂花香扑来,路路的呼吸却越来越紧。

西罗的宿舍在学院东侧的玫瑰楼,他之前只远远望过——三层高的米白色石楼,爬满常春藤的拱门,连门环都是鎏金的鸢尾花。

此刻他站在楼下,仰头看见二楼东侧的窗户半开着,绣着皇家纹章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深紫色的幔帐。

“新生。”

冷不丁的声音惊得路路差点撞上门柱。

他转身,看见个穿深灰魔法袍的高年级生倚着墙,胸前的银质徽章闪着光——是魔法学院三年级的法兰克,出了名的“情报贩子”。

法兰克的指尖转着枚刻有双蛇缠绕的铜戒,笑起来时眼尾上挑:“逃课来探病?

殿下的魅力可真大。“他的目光扫过路路攥得发白的袖口,”不过你该知道,王都的风比雪山的更冷。

只靠张脸可站不稳脚。“

路路后背抵上粗糙的石墙。

他想起罗尼王宫里那些暗卫,表面递茶实则探听口风的侍从——这种被人剖开心思的感觉,和当年在宴会厅被老臣们围问治国之策时一模一样。

“我只是...担心同学。”他强迫自己直视对方的眼睛,声音却比想象中稳,“您说的靠山,难道不是魔法学院的徽章?”

法兰克的笑僵了一瞬,随即低低笑出声。

他拍了拍路路肩膀,指腹碾过对方校服上的新生徽章:“聪明。

但记住,殿下的床榻边,从来不缺聪明人。“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离去,深灰袍角扫过满地碎金般的阳光,像条滑进阴影的蛇。

路路望着他的背影,喉间泛起苦意。

三年前在佣兵团里,塞尔团长也说过类似的话——“同情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尤其是对上位者”。

可此刻他望着玫瑰楼二楼的窗户,那缕被风吹起的深紫幔帐,像极了母后临终前攥着的紫绒被角。

“找谁?”

冷硬的男声让路路打了个激灵。

他转头,看见个穿黑甲的男人站在台阶上,胸甲上的金鹰纹章闪着冷光——是西罗的近卫队队长加仑。

男人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剑,从路路的发顶扫到脚尖:“新生不得擅闯皇子宿舍区。”

“我是来探病的。”路路往前半步,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发颤,“西罗殿下上午在课堂上不舒服,我...我带了医务室的复脉草。”他举起手里用蓝布包着的药草,布角还沾着刚才跑过玫瑰园时蹭的花粉。

加仑的眉峰动了动,目光落在蓝布上。

路路注意到他左手拇指的指节有旧伤,像被剑刃劈开过——这是长期握重剑的人才会有的痕迹。

“殿下在休息。”加仑的声音像块冰,“探病时间是晚膳后。”

“可他午膳没怎么吃...”路路攥紧蓝布包,“复脉草要文火慢熬,现在准备的话,晚膳时刚好能喝。”他想起在佣兵团时,菲丽总说“用关心当借口最容易”,此刻这句话突然在脑子里炸响。

加仑的瞳孔缩了缩。

路路看见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抚过腰间剑柄——那是柄镶嵌着月光石的长剑,剑鞘上的刻痕和他指节的伤吻合。

“进来。”加仑侧身让开,声音里的冰碴子没化干净,“只能待半柱香。”

走廊里飘着冷香,是西罗常用的龙涎香混着药味。

路路跟着加仑上楼时,注意到楼梯扶手上有新鲜的擦痕,像是被什么重物拖过——或许是担架?

他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二楼东侧的房门虚掩着,透出细碎的说话声。

加仑抬手敲门,里面传来西罗清润的嗓音:“请进。”

路路推开门的瞬间,呼吸几乎停滞。

西罗斜倚在软榻上,月白睡袍松松系着,锁骨处的银链垂下来,在胸口投下细小的阴影。

他的脸色比上午更白,却笑着指了指案几上的茶盏:“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

路路的喉咙发紧。

他看见西罗右手背缠着渗血的纱布,指缝间还沾着焦黑的粉末——是火系魔法失控留下的痕迹。

“殿下的手...”他下意识往前半步,蓝布包从指间滑落,复脉草散了一地。

西罗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药草,又抬头时眼尾弯成月牙:“做实验时不小心烧到了。”他拍了拍身边的软垫,“坐近些,我想问你火系魔法的学习进度。”

路路僵在原地。

他想起今早课堂上西罗连最简单的火焰召唤都失败,此刻却要讨论学习进度?

这太反常了。

“我...我最近在练三级的‘流火术’。”他捡起草药,指尖触到西罗脚边的锦毯——那上面有几处焦痕,和他手背上的伤一样新。

“流火术需要精准控制魔力。”西罗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领结,指腹掠过他喉结时带着病态的凉,“明天跟我去魔法塔,我教你怎么引动火元素。”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说什么秘密,“别告诉加仑,他总说我太拼命。”

路路望着他眼尾未褪的红,突然想起三年前暴雨夜,他躲在罗尼王宫的排水道里,看见一道银芒劈开雨幕——那是母后的贴身护卫被刺客斩杀时,佩剑上的月光石碎了。

此刻西罗眼里的光,和那枚碎掉的月光石太像了,明明在发光,却凉得刺骨。

“对了,派翠克呢?”西罗突然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链,“上午他不是和你一起?”

路路一怔。

他想起派翠克挤眉弄眼让他陪西罗去医务室的模样,想起少年刚才塞纸条时手心的汗:“他...他帮我抄课笔记。”

西罗的笑顿在脸上。

路路看见他瞳孔骤缩,银链在指尖绞成一团,像是要勒进肉里。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眼前的人不是那个会逗他说“雪兔”的皇子,而是罗尼王宫里那尊吃小孩的石狮子——表面刻着慈悲,嘴里却藏着尖牙。

“时间到了。”加仑的声音像把刀劈开沉默。

他站在门口,阴影遮住半张脸,“殿下需要休息。”

路路起身时,西罗突然抓住他手腕。

少年的手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明天记得来魔法塔。”他的拇指碾过路路腕间的新生徽章,“别让我等。”

路路逃出玫瑰楼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站在梧桐树下,望着二楼那扇重新拉上窗帘的窗户,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西罗的手背上,除了火系灼伤,还有一道月牙形的青痕,和今早医务室橱窗里复脉草的叶片纹路,一模一样。

派翠克从树后闪出来,脸上带着打探到消息的兴奋:“怎么样?

殿下说什么了?“

路路摸了摸被西罗抓过的手腕,那里还留着灼热的触感。

他抬头望向西沉的太阳,影子在地面拉得老长,像条随时会缠上来的蛇:“他说明天...要教我魔法。”

派翠克的笑容僵在脸上。

路路看见他的目光扫过自己手腕,又迅速移开,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只说了句:“那...那挺好的。”

风掀起两人的衣摆,带起几片梧桐叶。

路路望着叶尖的金斑,突然想起西罗刚才藏在睡袍下的脚踝——那里缠着和手背一样的渗血纱布,而他明明记得,今早西罗扶树干时,根本没碰到过任何能灼伤脚踝的东西。

晚课铃在此时响起,惊起一群归巢的鸽子。

路路望着鸽群掠过玫瑰楼顶,想起西罗最后那抹凉得刺骨的笑,突然明白:有些秘密,从来不是被掀开的,而是像种子一样,在黑暗里悄悄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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