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恩地地区依然阴雨连绵，从德塞万，到威斯贝奇，再到彼得伯勒，一整片地区都阴郁连绵。
弗兰克站在彼得伯勒的宅邸内，看着伊德加送给自己的信件，暗自叹气。
伊德加信件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让弗兰克站在德塞万这一边，继续开展商业合作。
望着外面的阴雨，不经意间又叹了一口气，把信件放在蜡烛上，信件瞬间被点燃，化成一团火，在空中飘散。
如果当初他能早点下决定，毅然决然把在威斯贝奇的商会搬到德塞万，现在就不会在彼得伯勒了。
菲亚克把他在威斯贝奇的很多资产查封了，理由是帮助伊德加危害其他领地和城镇。
理由非常充分，他确实是这么干的，但是不代表他能够咽下这口气。
商人本来就是追求自由的，这些领主和官僚整天想着把商人锁在领地上简直就是倒行逆施。
为此他跟菲亚克大吵一架，两人关系彻底闹掰，于是干脆离开威斯贝奇，回到了老家彼得伯勒。
即使是这种状况，弗兰克依然不能决定是否站在伊德加这边。
伊德加这次真的玩得太大了，当面践踏另一个骑士的领主权力，这次无论如何巡回法庭都不可能站在伊德加这一边。
可是他又不希望伊德加被这些旧贵族旧官僚彻底打败，那样的话商人的境地只会更加艰难。
对于商人来说，伊德加也是一面旗帜，如果他在这里得胜了，那么商人的待遇一定会得到极大的改善。
甚至可以引起一股新的风潮，让尊重商人成为领地的共识。
弗兰克想了很多，但是还是无法下决心，毕竟一旦失败，自己恐怕得离开英格兰了。
“哎，商人果然还是无根之萍，要是有个庄园作为基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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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做个庄园主这么难！”
书房内，伊德加一边写信，一边发出感慨，自己只是稍微动一下别人的利益，反击风暴立马就来。
这帮人真是太小气了。
“少爷，您真要跟他们对抗到底吗？”
乔弗里忧心忡忡地劝阻伊德加不要一意孤行。
收手吧少爷，外面全是骑士和贵族。
“别急，这是小事情，我还有后手。”
伊德加头也不抬，依旧低头写信。
“弗兰克可是一点回音都没有，您的朋友实在太少了！”
“他不做我的敌人就足够了。”
伊德加不认为弗兰克会公开给自己站台，毕竟人家其实没义务陪自己玩命。
但是还是给弗兰克送了一封信，不求别的，只求弗兰克不要站到对方阵营里去。
现在在写的这封信是给艾利克斯的，希望他那边可以给自己支援一点懂港务的人才来，介绍费什么的都好说。
实际上，艾利克斯比弗兰克拥有更多的商船，对港务的理解也要深于弗兰克。
毕竟人家是佛兰德斯商人，天然就是跟海洋打交道的。
不仅如此，由于港口的选址在德塞万堡北边，离造纸坊比较近，人来人往难免会探查到造纸坊的秘密，这也是伊德加竭力预防的情况。
比起不知情的弗兰克，如果是艾利克斯这个知情人士来协助管理，反而让人更加安心。
当然，这种行为可能会得罪弗兰克，毕竟这两人在北海和费恩地的贸易上似乎有冲突，自己把艾利克斯的势力引入费恩地似乎会让弗兰克不满，但是眼下也顾不得这些了。
况且弗兰克都不打算公开站伊德加这边，那伊德加也没有必要再照顾弗兰克的情绪了。
至于争抢领民？伊德加不仅不认为这是一个危险的事情，反而认为眼下是绝佳的机会。
现在整个英格兰一片混乱，也就是德塞万这种偏远地区消息闭塞，估计其他地方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在政治上教会、贵族和国王互相争权夺利，在外交上几乎全是敌人，在军事上南有叛军和法兰克入侵者，北边有苏格兰人南下。
英格兰到处都是劲爆的新闻，伊德加小小的出格举动反而不能吸引别人的目光了。
只要利用好这个时间差，最危险的举动就会变成最丰厚的回报，当然，前提是时间要掐好。
伊德加别的且不说，论掐时机，恐怕这个世界没人比他更懂。
他的脑袋里可是装着大量历史发展的记忆，哪个时间点会发生重大战争，哪个时间点战争会结束，一切都了如指掌。
眼下正是国王没空管理内政的空档，所以伊德加尽快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全给做了，然后再找个由头把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全部岁月史书。
如果没办法抹除痕迹，那至少要模糊前因后果，让别人了解不到事情的真相。
这可是我们诺曼王朝和金雀花王朝的传统美德，亨利二世过去几十年可没少罗织借口没收贵族领地，而征服者威廉时期则更残暴，把不服从自己的昂撒贵族几乎全部清洗了。
国王们尚且如此，作为臣民的伊德加自然是有样学样了。
现在只是玩一玩朴实无华的商战，请别的领地的领民来德塞万做一做客，结果他们来了以后就乐不思蜀了，自己怎么忍心把他们赶走呢？
而把他们接纳以后，肯定要升级一下领地的居住环境和营商环境，所以去威斯贝奇找点人才来协助管理也正常吧？
伊德加又不是强行抢走他们的人，不喜欢待在德塞万，随时可以离开的。
只是他们都不愿意离开，反而想方设法赖在德塞万，伊德加也很无奈啊。
更何况接济贫民也是教会鼓励的做法！
总之，伊德加的目标是在内内河下游地区造成大量的“既成事实”，然后想办法让国王承认现状。
至于怎么做，说起来非常简单。
这位亨利国王是非常务实非常实际利益的人，所以只要能晓之以理，诱之以利，不怕他不支持自己。
写完给艾利克斯的信后，伊德加又拿起一张纸，准备给塞维恩写一封信。
这封信不是单纯给塞维恩的，而是想要借此打动国王。
伊德加已经知道塞维恩在国王那里稍微能说得上话了，不把这层关系利用起来就可惜了。
伊德加的笔尖刚要落下，猛然想到他好像没有可以讨好国王的东西啊。
伊德加顿时感到头疼了，看来是想得太简单了。
虽然德塞万的领民现在觉得庄园现在挺富有的，但是亨利显然看不上这里的庄园里的三瓜两枣。
王室庄园里什么好东西都有，山珍海味奇珍异宝堆积如山，伊德加无论送什么东西，在亨利眼里都不过是一堆破烂，根本看不上。
造纸术倒是好东西，但是自己并不愿意把这项技术献上去。
伊德加自己捞钱都还没捞爽呢，轮得到亨利来爽？
而且真献上去了，伊德加跟加斯顿和皮埃尔的联系就全断了。
毕竟他们之所以跟伊德加合作，就是看重伊德加的纸张进口生意。
他们可是除了塞维恩以外自己能跟王室搭上关系的渠道，可不能轻易断掉。
“哎，陛下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伊德加咬着鹅毛笔，陷入了无尽的精神痛苦之中。
这个英格兰国王权势巨大，领地众多，路易七世和在布列塔尼、阿基坦、安茹等地造反的三个王子合作，都不能攻进诺曼底，而苏格兰人也被挡得死死的。
也许别人会觉得形势危急，只有伊德加知道亨利到底有多牛。
历史证明这场叛乱注定失败，英格兰的王冠仍然不是其他人可以染指的。
而对于开除教会的惩罚，似乎也不能动摇亨利的决心，况且自己已经在丑化教会这件事上让亨利爽过了，再拿这件事做文章恐怕爽度会下降。
另外亨利在法律、语言上的造诣也很大，连许多主教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国王的才华远在他们之上，伊德加对这方面了解不多，恐怕很难让他眼前一亮。
面对拿到究极爽文剧本的亨利，到底要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打动他呢？
“少爷，有坏消息，叛军又要攻打诺曼底了。”
乔弗里口中的坏消息对伊德加来说倒不算坏消息，毕竟塞维恩都已经在诺曼底了，无非就是中场休息结束，继续打下半场。
该担心的是英格兰的平民们，为了应对战事，亨利肯定又要大肆征兵了。
王室领地的村民们没得选，只能接受军役，走上战场。
而对于贵族和骑士领地的领民们，就要看情况了。
如果骑士要作战，那就需要不断补充兵员，保证建制；如果跟塞尔迪克一样做缩头乌龟，那大概又要帮领主缴纳盾牌税了。
无论那种情况都都不是领民愿意看到的。
等一下，现阶段国王应该缺兵吧？
这下找到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