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听完圣上口谕后,一众官员皆作目瞪口呆之状,万分不解地看向襄王父子。
朱由崧客避襄阳一事。
乃是献贼夜袭时才为众人所知。
这圣上口谕怎会来的如此这般之快?
唯一的可能。
就只有这位襄王殿下,以密奏之权调动兵备道急递快马。
直接将万般诸事上达天听。
同样明白这一道理的朱常澜,亦是满脸疑惑地看向自家老头:
之前自己确实通过郑长史,将后续意欲为何,与这老襄王通了气。
可上次张献忠将要夜袭一事。
自己提前了十来天夜谈辩驳,这老头还是自己派人核实后才信服。
这次怎么如此照准?
而且居然还能说服这崇祯皇帝,凌驾本地官制将清查田亩之事交给自己?
思考之余,朱常澜不禁想起某部电影里面的经典台词: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上差!请恕下官等愚昧,这圣命究竟是何意?宗藩怎可插手地方事务?”
“王知府,可是要违抗圣上口谕?”郭承昊冷言道,“这福藩王庄,本就是宗亲皇裔所有,尔等地方府衙不过暂管罢了。如今圣上有令,官差照旨意行事即可,谁准尔等如此妄自揣测?”
王承曾立刻哆哆嗦嗦地回答道:“下官不敢!还请上差宽恕则个,下官只是想详情了解一二,以便圣命照行无误,绝无他意!”
郭承昊冷哼一声后,又缓步走下主座,直朝朱常澜而来。
找我?
朱常澜疑惑的同时,稍稍向旁瞥了眼老襄王,却是见到一副老神在在、事不关己的摸样。
老头这般样子。
姑且说明这圣上口谕和锦衣卫千户之行为,皆在他预料之中?
只见这郭承昊行至自己身前,却是立马换了张面孔,满脸如沐春风地行礼赞叹道:
“圣上听闻世子殿下先前勇武之举,可谓圣心大悦,另有口谕想告知殿下。”
“恭请圣安,臣谨听!”
又于是单独的非正式敕谕。
所以朱常澜倒也不用再行叩拜大礼,只是简单躬身抱手即可。
“圣躬安!襄世子常澜,虽为红颜私调王府护卫所用。”
“然恰逢贼寇夜袭期间,其人举止得当、御敌有方,实乃我朝宗藩之楷模表率,恰如尔等初祖宪王殿下之公忠体国,朕闻之甚是欣慰。”
“然藩王不可掌兵,乃是我朝国体天制,今鉴尔克敌制胜,故不再追究,功过相抵,另诏诸臣有司不得以此为由苛责。”
朱常澜听完口谕。
一边行礼致谢,一边不忘照旧腹诽道:
“好一个欲抑先扬。”
“先就事论事假意夸你一番,然后再突然话锋一转给个警告,告诉你别想染指地方军权。”
圣谕传达完毕后。
郭承昊一手回绝其他官员的吃饮之请。
随即在府内女婢的引路下,前往内厅实地核准朱由崧的伤势情况。
“一般来说,这事不应该是御史来做的吗?”
待众官散去,朱常澜随着自家老头往假园之中散起步来。
确认周围无人后,朱常澜索性直接向老襄王询问起来。
“敢问父王,为何要引上差来此?”
可老襄王朱翊铭却是不想直接回答,反而另转话头说道:
“澜儿,你可知当今圣上,最为操心之事为何?”
“西北民变,辽东建奴。”
“不错,然你又可知由此二者引发、致使当今圣上最为忌惮之隐患?”
朱常澜不禁吐槽道:
总不会是明白自己很菜这件事吧?
说实话,这所谓明末死局。
若是崇祯老老实实摆烂,不再胡乱微操杀臣。
转而放大权于能臣之手。
没准明朝都不会亡在他手上。
当然,这种话自己在心里想想就行。
明面上他还是得给当今圣上足够尊重的。
“还请父王明示。”
“衮衮诸臣,无人可信也,故而为父向圣上奏请了一事。”
老襄王朱翊铭说道:
“至于言之为何,你暂且不用知晓,只需记得照圣命行事即可。”
“若是值此福藩客避之契机,仍有其他谋划之事,亦可相机行事。”
“经此献贼一役,府上属官已甚是改观,诸多事务也是时候交至你手。”
还来这套?
听完自家老头半遮半掩的说辞。
朱常澜表面平静无澜,实则内心已然吐槽不止。
上次提前动手,事后也是这般不予回应。
不过....虽说不明就里。
但有这旨意傍身。
到时再寻些把柄令,养个士绅充作白手套挟制府县二级衙门。
倒也能更快拿到这两千多亩地的控制权。
李自成行将南下,若想扩充家丁,就必须要抢下今年的春耕田!
........
自此之后。
还没来得及安生几天的襄王府,从上到下再度忙碌了起来。
除了为世子离府赴县准备诸多物资之外。
还需另外选派数名仪卫与王府家丁。
提前一日,急行赶去枣阳当地。
除了先行清扫进贤郡王府,供世子一行人暂时居住外。
此番人等。
还需对福藩王庄先行勘探摸排一轮。
以求大致粗略测算下福藩寄田可用之面积。
若有发现任何人等侵占田亩或是挪作他用。
则需就地造册,并按田亩数量、位置誊录其中,待世子定夺。
而其先行领头之人。
正是不久前刚从箭伤之中痊愈的庞仪卫。
“庞千户,若是身体抱恙,再多歇息一段时间即可,令府上选派其他人即可。”
清点细软包裹之余。
朱常澜向一旁帮忙收拾的庞仪卫直言道:
“此番下去,也不知会有何等遭遇。听说你腹部之伤久未痊愈,就算是为家中小女考量,最好也是别掺此趟。”
不过庞仪卫却是直接拒绝了世子的好意。
“殿下可能不知,自上次府上折了许多人马后,仪卫数量已是不足,能调开的人手更是无几。”
“更何况,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不过区区箭伤而已,不碍事的。”
说着,庞仪卫又于空地之上,随性打出几套拳术架势。
虽然拳风依旧凌厉。
但朱常澜看得出。
这一套动作下来,庞仪卫就已气喘连连。
想来必是李定国那一箭伤及脏腑。
“如是这般,你自行考虑好,毕竟这趟下去,我身边确实也需要个壮实点的人,来撑一撑场面。”
知道对方怎么也不会拒绝后。
朱常澜收拾细软之余,半开玩笑地回应了这句。
而后庞仪卫便是双手行礼告辞,赶去与先行离府的诸人汇合,先行开拔往枣阳县福藩王庄而去。
............
次日一早。
朱常澜与后续动身的诸多属官,还有府衙随同人员齐聚文昌门下。
在众人前方,郭承昊照例宣读了一番圣上口谕。
声称鉴于福世子确实身负重伤、无法行走,故特许其客避襄阳。
而这勘探福藩寄田、核对每岁奉禄一事。
便是正式交到朱常澜手中。
特许其可无诏离城,但仅限往襄阳府辖枣阳一地。
若是行踪有所偏差,则沿途有司务必立刻缉拿。
“臣领旨!”
又是一阵客套礼节过后。
朱常澜终是带着大批人马出襄阳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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