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接过卫振华的报表后,周茂才先是自然的低头看了一眼,只是他没想到卫振华这次写的不是文字,而是表格,他不禁愣了一下。
然后抬头看了卫振华一眼,又低下了头,随即他脸上就出现了舒心的笑意,抬头对卫振华说道:“这个好,一目了然,小华你用心了啊!这增长量,是不是比上月增长多少?”
“是的,周主任。”
“这增长率是什么?”
“增长量与上月产量的比率。”
“呵,细致!要是减产了呢?”
“那就是负的,前面添一个负号。”
“小华你学习了啊,这个字,啧啧……”
卫振华的字其实不算好,但是比以前的卫振华自然要好一些。卫振华以前的字鸟痕龟爬,周茂才以前深受其害。现在看卫振华的字如此工整,忍不住夸奖了起来。
“周主任过奖了,有过则要改嘛!”
“不错,毛主席曾经说过,错误总是难免的,我们要求犯得少一点。犯了错误则要求改正,改正得越迅速、越彻底,越好。小华你政治觉悟很高啊!是个人才啊!”
“周主任过奖了,我只是稍微动了下脑子。我的这是请假条。”
“你肯用脑子就比别的人强多了,很多人就是不愿意用脑子,小华好好干,国家社会主义建设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
不知怎的听了周茂才这话,卫振华心里突然有了些热血澎湃的感觉。
“嗯嗯……主任我出去了。”
“好。”
……
卫振华带门而出之后,周茂才眼里的欣赏之色依然——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的人心胸坦荡,在大是大非面前,既量力而为,又是热心为国荐贤的。
随后周茂才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卫振华制定的报表上,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的报表,让他在做汇报时有机会组织自己的语言,用自己的话说出来。
至于以前的卫振华写的材料,虽然是原来的卫振华呕心沥血、搜肠刮肚、查字典写出来的,但是卫振华查字典写出来的字,周茂才也不认得……
把请假条往会议室的档案盒一放,卫振华往外走去——这车间请假条的事情也归他管理,当然还有热轧车间的会议室。
再次回到后院,到门口时,卫振汉与刘桂兰的谈话声却传了出来:“该交学费了哈,学校催了,建国两块五,建军一块五。”
“家里还有多少钱?”
“八块钱。”
“行,交了吧!月底就发工资了。”
“大哥,大嫂。”
“嗯。”“嗯。”
“嗯,对了,小华,听说你要跟秦淮茹去乡下?”
没想到这个事居然这么快就传到卫振汉耳朵里了!卫振华不禁一愣。
但是转而一想,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四合院这个生活环境,私密性本来就很低,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人一片赤心向青天,也不怎么讲究尊重人的私密性,特别是像傻柱这样坦荡到没心没肺的人,肯定是他嚷嚷出去的,当然也有可能是秦淮茹。
因此卫振华也没有多想,避重就轻的说道:“是的,许大茂说从乡下能搞到鸡或鸡蛋,我想到乡下跟大嫂、二嫂他们买些,这样整天让人接济也不是个法子。”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
卫振汉闻言脸色一下轻松了,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但随即就正色说道:“这事得小心些。另外小华你去了可不能坏了傻柱的事。你要是想找对象,让你大嫂、二嫂给你查听查听,咱得找个城里的。”
“大哥,我现在不想找。”
“你等阵子也行,等阵子厂里给我分了房子,这房子空出来,你条件就好了。对了,你问咱娘要钱了没?”
“嗯……没!”
“回头我去要。”刘桂兰搅着锅,一边说道。
紧接着又说道:“他小叔,你最好买母鸡,买那种正下蛋的母鸡,这种鸡肚里有油,歇茬的母鸡一般都瘦,骨头多,你可仔细点,别被骗了。”
“嗯,我知道了。”
……
吃过晚饭,卫振华像以往一样,出门溜达,不过这次他却是往崇文门而去……
踩点回来,已是近九点了,而推开东耳房的门时,建国与建军像两条泥鳅般从他俩的小床上窜了起来,匆匆的、兴奋的说道:“小叔,你明天是不是要去乡下买好吃的?!”
“你们听谁说的?”
“俺爹,俺娘。”
闻言卫振华蓦然发现,这个时代的人俱是风光霁月,心机浅薄,肚子里装不了三两香油。
“是的,你们记住别往外说。”
“为什么?”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故谋不可众。”
“啥意思?”
“意思就是一些事要悄悄的做才能成功,明白了吗?”
“不……太明白。”
“不明白。”
“长大了,你们就明白了,现在记住我的话就可以了。”
……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从刘桂兰手里接过十元钱,卫振华往东院而去。而在此时秦淮茹已经站在她家门口处等着了。
也是熟悉打扮了一番,头发用水洗的锃亮,阳光下耳垂晶莹剔透。不过衣裳还是老一套,小格子的白褂子,蓝工装裤,只是洗的很干净。
而她的左臂里挎着一个竹子篮子,卫振华往里一瞧,却是几副胶皮手套、一套蓝工装服,一块厂里发的长胰子。
“没买东西?”卫振华笑道。
秦淮茹脸色微微一红,随即微微瞅了卫振华一眼,说道:“买什么东西,这不是东西吗,你在农场呆过,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最缺这些东西!”
“你说的也是。”
“嫂子,你娘家离这里有多远?”
“不远,出城一二十里路。”
两人一边走,一边谈。其实卫振华感觉秦淮茹的娘家不会太远,因为许大茂到那里是骑自行车回来的,但是一二十里虽然不远,走到那里,卫振华估计也得到中午了,这有些耽误事。
而他又知道秦淮茹向来是生活艰难,月底这个时候更是青黄不接,纵然有钱也是从傻柱那里拿的,因此提议道:“嫂子,咱们怎么去,坐车去吧,我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