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杀朝廷命官!”费清双眼怒瞪,一脸愤嗔的看着许仕林。
然而鬓角渗出来的冷汗,却是出卖了他外强中干的本质。
“大人既然知道图穷匕见,也应该知道《孟子》了。”许仕林冷眼看着费清。
从李家到县衙,一个来回,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
是自己大意了。
“孟子?”
“呵呵,孔子曰仁,孟子曰义。”
“你这是在自夸自己对那李公甫不抛弃不放弃的仁义之举吗?”
“你当知道,杀了我,神州虽大,你将无一容身之处!”费清狭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仕林。
他在赌许仕林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不计后果的莽夫。
毕竟是旷雅几番赞许的存在。
“大人,你错了。”
“今日之事,无非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然而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说过?”许仕林手中仪刀微微颤抖,锋芒毕露的刀锋让费清感觉心口处一片冰凉。
“什么话?”费清咽了咽口水,一脸沉寂。
““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
“大人以为然否?”许仕林抬起头来,跟费清双目对视,胸膛起伏。
他也是受够了!
初来乍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做呢,就要经历一番破门县令。
这狗县令一再逼迫,自己也不是砍了对方。
就算是考不了科举又如何?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事情能够按照计划顺顺利利的走下去。
考不了科举,不能为官坐宰,但是自己可以打上皇城!
一腔愤懑让许仕林的双眼出现血丝,手上仪刀也是不经意间往前递出了一指。
“许仕林,你莫要自误!”生死关头,费清也顾不得自己的尊严连忙大声呼喊道。
咚!
费清的呼喊声响起,与此同时许仕林脑海之中一道轰鸣也是响起。
当日那没入许仕林脑海之中的钟鼓齐齐一震,其中洪钟大吕尤为激荡。
是神钧天奏乐图发出来的声音。
堂外大日行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正午时分,太阳穿过堂门,直接照射在许仕林的身上。
许仕林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压抑心中那股怒火。
不自觉的,许仕林用出了之前李公甫传授的呼吸法。
咚!
脑海之中,神钧天奏乐轰鸣,外界,许仕林胸膛不断起伏,就像是陷入了疯魔一般。
一案之隔的费清却是一动不敢动。
那已经没入身躯的刀尖告诉他,只要许仕林一个动作,自己就能取掉自己这条性命。
此刻费清满是后悔。
有道是君子不坐危墙,自己为什么要跟许仕林这个穷途末路的书生面对面呢。
“狗官,我且问你,我姑父是否有罪!”就在费清绝望等死的时候,一道惊雷在他的耳边炸开。
“无...无罪。”强烈的冲击,让费清陷入了呆滞。
“既然无罪,还不快快放了李公莆!”声音再次在费清的脑海之中炸开。
费清的身躯莫名的颤抖了起来。
呆滞的双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许仕林。
对方那沐浴在正午阳光下的身影,犹如天神一般。
“下官遵命。”没来由的,费清口中吐出这一句话。
“来人,快快去李公甫放了!”费清努力的偏转目光,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话音落下,四周那庞大的压力瞬间消弭于无形。
“大人,希望在任期之内,能够恪尽职守,为民请命。”等费清视界重新恢复的时候,却是发现许仕林杵着长刀,站立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
明明对方身姿,地位都比自己低,但是费清却有一种在仰望对方的感觉。
就像,就像自己面对府尹一样。
“下官定当不负大人厚望!”费清双手合抱,对着许仕林鞠了一躬。
“嗯,你且好自为之!”许仕林点了点头,仪刀入鞘,转身二堂外面走去。
“仕林,你糊涂啊!”穿过长廊,许仕林跟出来的李公甫打了个照面。
“姑父,你没事就好。”看着李公甫一脸焦急的模样,许仕林微微一笑,递出腰间的仪刀。
“你怎么把这东西带过来了。”
“难道你!?”李公甫看着许仕林双手递过来的仪刀,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好好好,不愧是我李公甫的外甥,果然够胆。”
“第一次就敢提刀去见县令!!”李公甫伸手接过许仕林送上来的仪刀。
“那县令可有为难你?”
“哎,你小子终归是文弱书生,能做到这一步就不错了。”
“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见那县令!”李公甫一拍腰间仪刀,拉着许仕林就向二堂走去。
“李头,李头,万万使不得啊!”一旁跟着过来的两个衙役惊得连忙追了上去。
这县令要是在他们两个人面前被宰了,他们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大侄子,你好好劝劝李头,这件事可是开不得玩笑!”其中一人转过身来,对着许仕林央求。
一个月几钱银子,玩什么命啊。
“姑父,那县令已经说好,既往不咎。”许仕林咧了咧嘴,对着李公甫的背影喊了一声。
“你确定?”
“读书人最是奸诈,不如直接先下手为强。”李公甫止住身形,把着腰间刀柄,回头对着许仕林问道。
“孩儿怎么敢拿姑父姑母和表妹的性命来开玩笑。”许仕林点头说道。
刚才那一遭,是他油然而然发作出来的。
他不懂原理,但是直觉告诉他,足够震慑那县令的奸佞思维。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问话。
县令要是违背了自己的回答,必定有后果发生!
“好,既然仕林你都这样说呢。”
“那我就先这样了。”看着许仕林那笃定的模样,李公甫微微颔首,随后答应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中杀人,在热血过了之后,他也是有顾虑的。
尤其是要杀的还是县令!
“李头,明天还来当值吗?”听到李公甫的话,两个衙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