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看着如同一棵松树矗立在自己面前的旷雅先生,许仕林伏身一拜。
师父!?
许仕林旁边的讲师身体一怔,下意识的偏头看向许仕林。
却是发现这个少年表情淡然,神情气度却是与山长有几分相似!!
“好了,周询,你先回去吧。”站立在两人身前的旷雅先生抬了抬手,轻声说道。
“学生告退。”闻言周询低身一拜,后退几步后,这才转身离开。
他有着秀才功名,曾经也是文山书院的弟子。
对于旷雅先生,自然可以以先生相称。
而且,他也想拜入旷雅先生这个进士相公名下,好冲击举人之位!
“把你的罚抄本给我看一看。”旷雅先生微微一笑,来到许仕林的面前,伸出右手。
“还请师父过目。”许仕林抬起双手,把书稿送到了旷雅先生的面前。
“一日写完四万字?”就这样让许仕林托着书稿,旷雅先生一边翻阅,一边询问道。
“是的先生。”许仕林微微点头。
按耐住心中的焦躁,抄写完四万字还是可以的。
“不错,从第一篇到最后一篇,字迹皆是秀丽,毫无紊乱。”
“可以见得你的心境很平静。”旷雅先生双手一合,托起许仕林道。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抄写《孟子》和《中庸》?”旷雅先生转身,向着不远处的听雨亭拾阶走去。
“弟子不知。”许仕林抱着书稿,跟在旷雅先生的身后。
“你养出了炁,姑且算是浩然之气吧。”
“《孟子》一书,对于修身最有益处。”
“当然,过刚易折,所以为师再让你抄一抄中庸。”旷雅先生袖子对着亭中座椅一扫,直接坐了下去。
“除此之外,还有道家和儒家的关系。”
“孔子曾经拜会过道家始祖老冉。”
“易经这一本书,道家有学,儒家也有学,甚至天下有名有姓的学者都学过。”
“至如今,黄老道家虽然没了,但是确有道教。”旷雅先生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示意许仕林坐下。
“虽然两者不可混为一谈,但也有一些联系。”
“毕竟道家之中的老子,庄子,列子等人,都被这些人奉为开派祖师。”旷雅先生说着拿起书稿中那中庸的一册。
“今天去见了那个县令,却是笃定你真的有了神通。”
“说来好笑,这神通二字,本不应该用来称呼儒家学说的。”旷雅先生翻开着中庸书稿。
“仕林,对于中庸和道家炁冲以为合,你觉得有什么不同?”旷雅先生抬头,对着许仕林问道。
“中庸之道,乃是执其两端而用其中的自我约束之道。”
“道家乃是无为而治的顺应自然。”
“至于现在的道教,学生愚钝,却是不知。”说着许仕林起身对着旷雅先生拱手告罪道。
“道教,其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不过练炁之法还是可以学一学的。”
“毕竟算是有一些渊源嘛。”旷雅先生伸手抓住许仕林的小臂,把许仕林拉回到椅子上坐下。
“说来惭愧,为师当年也憧憬着能够养出浩然之气这种神奇之物。”
“只是后来为师翻遍皇家书院,内府书库,都没有什么儒家修炼的法门。”旷雅先生说着,眼睛有些出神。
“旷雅先生是见过道教神通法术的?”许仕林身体微微前倾,做出恭听状。
“见过,自然是见过,不然为师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此之后,为师也去道宫书院听过一段时间。”
“这练炁之法,为师就是在那里听到的。”旷雅先生回神,对着许仕林说道。
“你那浩然之炁,为师没有办法教你壮大。”
“甚至教你学着道家养气之法,甚至都有可能磨灭你这意气的可能。”
“毕竟道家顺应自然,与我等书生意气背道而驰。”
“所以许仕林,你真的要学吗?”说到这里,旷雅先生的面容也是严肃了起来,夕阳之中,仿佛染上了一层红光。
“事在人为,学生想要试一试!”许仕林低头沉思了一番,抬头蓦然开口说道。
赌一把,没道理他都能梦到文曲星武曲星了,还能被自己炼出来的炁给搞得一无是处?
“好一个事在人为。”
“我儒家虽有中庸之道,但也不乏杀生成仁的决心。”旷雅先生咧嘴一笑,起身站了起来。
一股风从旷雅先生内里吹了出来。
“许仕林,你且听我说。”
“道家练炁养气,心性的修养至关重要。练炁纯神不仅是气和神的修炼,更是心性的磨炼。需保持清心寡欲、心态平和,若心性不佳,杂念丛生,难以达到练炁纯神的效果。”
“你今天写了一天的字,笔迹却是丝毫不乱。”
“而且你已经会了武道呼吸之法,触类旁通之下,你学会这道门养气存神之法,应该不难。”
“不过存神这一步,你确实要抉择。”旷雅先生开口对着许仕林诉说着其中的要害。
“师父此话何解?”许仕林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到修炼。
“道家存神,存的是心中之神,讲究顺应自然。”
“然而能够顺应自然的人,已经可以称之为真人,仙人,哪里还需要存神。”
“所以他们便是借物存神。”
“大多数便是什么劳什子金丹,元神。”
“你师父我当年在这一步面前徘徊不决,终究也是走出了这一步。”
“只是跟他们观想什么楼,什么金丹,什么元神不同,你师父我存的的松柏,是青莲!”
“这也算是为师的一些慰藉。”旷雅先生说着,一阵山风吹过,许仕林仿佛他松柏针叶的摩擦声。
“所以你养炁之后的存神,却是一道难关。”旷雅先生的语气严肃。
“弟子明白。”许仕林微微颔首,郑重的对着旷雅先生摆了摆。
“既然如此,那么就开始吧。”看着许仕林坚定的眼神,旷雅先生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他当年自诩天赋不凡,也是这样。
其实皇帝大兴道家,他也是理解的,毕竟长生不老,谁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