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眯着眼睛看着胡惟庸慢慢退出奉天殿,朱元璋这才闭起双眼,沉思起来。
“胡惟庸啊胡惟庸。”
“咱精心布局几年的谋划,为何你好像知晓了一般?”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可为何前几年在咱的纵容下,你骄横跋扈,独断专行?”
“而今年二月份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仅将朝野中攀附你,和贿赂你的官员列在名单中,交于咱?”
“又将弹劾你的韩宜可举荐为一方大员?”
“要知道依你以往睚眦必报的性格,恨不得将韩宜可千刀万剐,方可解恨?”
“咱也是知晓你的性格,所以才提拔你为丞相,也是为了咱以后废除丞相之制做打算?”
“可你不等咱付诸行动,就向咱提出废除丞相之制,着实让咱看不透?”
他将这两个多月来,胡惟庸的种种表现都在脑中过了一遍,想从中找出端倪来。
可发现,无论他怎么想,都如胡惟庸所说的那样,突然幡然醒悟一般?
难道一个人幡然醒悟,就变得像另一人?
对于这点,他断然不信。
可事实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又不由他不信。
这使得他恼怒异常,愤恨的怒怕桌案,口中喃喃。
“妈的!”
“想咱朱元璋英明一世,连暴元都踩在咱的脚下!”
“可现在竟猜不透胡惟庸内心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真他妈见了鬼了?”
…………
在朱元璋闭目思索的同时,胡惟庸出了谨身殿。
走在夹道中,胡惟庸也在思索。
如今所有的计策已用尽,现在就看朱元璋对自己的态度了。
若朱元璋还是想致自己于死地,那就做最坏的打算了?
走出夹道,快到中书省时,胡惟庸望望天空。
天空晴朗,只是日已偏西。
残阳如血,映红了整个天际。
这难道是老天对咱的警示吗?
胡惟庸心中凄苦,索性没进中书省,转身走出了皇宫。
回到府邸,在前厅坐下。
看着垂手站在自己面前的胡海,胡惟庸问道。
“陈清河今日有什么动静没有?”
“他今天一天都在厢房养伤。”
胡海答道;“小人未曾发现他有何动作。”
“那就好。”
“你小心防范他就是。”
“是,老爷!”
胡惟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缓缓起身。
“你随为兄到书房来。”
进入书房,胡海关好房门,垂手站在桌案前,静静的等着胡惟庸的指示。
胡惟庸坐在椅子上,看着胡海,直接开门见山。
“胡海,为兄也不和你藏着掖着。”
“纵观这两个多月来,据为兄观察,陛下还是对为兄有杀心。”
“现在叫你来,是有一件重要之事需要你安排人处理。”
“是!”
胡海躬身道;“老爷,你说!”
他知道老爷如此郑重其事的将他叫入书房,必有极其重要之事交由他去办。
胡惟庸微微点头,“为兄知道,你对府中之人最为熟悉。”
“所以为兄要你挑选一名对为兄绝对忠心之人,去办一件事情。”
说着,他抬头看看书房四周,可还是觉得不放心。
于是对胡海道;“你附耳过来。”
胡海上前几步,走到胡惟庸的身前,将耳朵凑到胡惟庸的嘴边。
“你如此……!”
随着胡惟庸说着,胡海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等胡惟庸说完,胡海抬起头,一脸惊疑的看着胡惟庸。
“老爷,事情会到这种地步吗?”
胡惟庸拍拍胡海的肩膀,重重的叹口气。
“胡海呀,为兄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发生?”
“若是发生,也不知到何种地步?”
“可一旦发生,咱们什么都没准备,那就如粘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说着,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懂吗?”
“若事情一旦发生,咱们也好有所准备,未必不能讨得一条生路?”
“是!”
胡海郑重的拱拱手,“小人晚上就挑选人选,明日就安排此事!”
“好!”
胡惟庸点点头,转而望着胡海。
“你切记,一定要告诉此人,小心府外的检校!”
“是,老爷!”
胡海一脸凝重的拱手道;“小人谨记!”
…………
翌日。
卯时。
胡惟庸就到了奉天殿前的广场。
在乌泱泱的同僚中,胡惟庸忽然发现李善长正被同僚们围在中间。
“韩国公,你老的身体怎么样啦?”
“现在好些了没有?”
“韩国公,你忠君体国,抱恙还上早朝,叫下官佩服之至!”
一连串的恭维声此起彼伏,可看到胡惟庸前来,他们又转向胡惟庸。
“下官等见过胡相!”
胡惟庸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走向李善长。
“学生见过韩国公!”
他此刻才发现李善长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完全没有病的样子。
不由晒然一笑,心中暗道;“原来李善长没有生病。”
“上次去他府上,是因为自己动了淮西党人,而迁怒于自己,故让自己吃了个闭门羹。”
李善长冷眼看着胡惟庸,“胡相,咱老朽一个,怎当得起你的大礼呢?”
说着,拂袖离去。
讨了个没趣,胡惟庸也没生气,只是看着李善长孤零零的背影,暗自长叹。
正在此时,甩鞭声响起,同僚们纷纷整起衣冠,迈步向奉天殿走去。
步入奉天殿,山呼万岁后,胡惟庸在自己的位置站好。
顺眼瞥了一眼上首的李善长,见李善长微眯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元璋没有在龙椅上坐下,而是走到御阶前,环顾了一眼群臣。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崔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奉天殿响起。
“各位臣工,胡爱卿昨日向咱建言。”
崔公公的话音刚落,朱元璋就率先发话。
“他提出仿效秦始皇修建驰道之做法,在咱大明也效仿之。”
“你们以为胡爱卿的建言如何?”
文臣们闻言,都交头接耳的细声讨论。
而武将们都是一脸懵逼,相互望了望,齐都大眼瞪小眼。
他们都是一群莽夫,只知道行军打仗,哪知道驰道是什么玩意?
过了半晌,新任工部尚书开济出列奏道。
“启禀陛下!”
“臣以为修建驰道于当今的大明来说,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