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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御书房,朱元璋怒气冲冲的一屁股坐在龙椅上。

眼中迸发着浓浓杀机。

崔公公给朱元璋上完茶后,就小心退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而御书房中的宫女和太监们,更是噤若寒蝉,连喘气都小心翼翼。

有人甚至捂住自己的口鼻,以免发出声音而激怒朱元璋。

在朝堂上,朱元璋虽暴怒,但强自压住心中不住翻腾的怒火。

他自开创大明,就严禁官员们贪腐和不作为。

是因为他幼年时,曾因贪官的迫害,再加上旱灾与瘟疫而导致家破人亡。

所以在大明创立之初,他就下过诏书,明确官员贪腐六十两白银就一律处死,决不宽贷。

而在洪武八年至十年,因发现地方计吏预持空白官印、账册到户部结算钱谷,因此杀了好几百人。

至于流放与杖责者不计其数。

哪想到刚过一年,这些官员又死灰复燃,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胡惟庸!

这一切都是因为胡惟庸的贪腐,才导致下面的官员上行下效、有样学样!

朱元璋恨得咬牙切齿,之所以没有杀了胡惟庸。

并不是因为胡惟庸将受贿的银钱用于赈灾,又将行贿官员的名单呈上来的缘由。

是因为胡惟庸现在还不能杀,他还想从胡惟庸身上找出更加充足的理由。

以此彻底废除丞相之制,避免腐儒们嚼舌根子。

可今日的胡惟庸一系列的做法又让他捉摸不透。

他为何要将贪腐的银钱送去赈灾?

他为何将行贿官员的名单藏在自己的怀里?

他为何不建议将贪腐的官员都杀了?

一系列的为什么,让他想得头痛欲裂,可也没想出个究竟。

烦躁的走到窗边,习习微风拂过面庞,才让他烦躁的心情稍微静了一些。

站在窗边很久,朱元璋才缓缓坐会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审阅着奏折。

也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太子朱标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

朱标刚想下跪,便被朱元璋摆手制止。

“标儿!”

见朱标心事重重的模样,朱元璋放下奏折,沉声问道;“你有何事烦心?”

朱标在朱元璋的侧面坐下,叹口气道;“父皇,今日胡相又来了东宫。”

“不知为何,他一见儿臣的面就下跪,还声称自己罪大恶极。”

“儿臣想,他不会又是想跟儿臣来示好的吧?”

“什么时候?”

“不是未时末,就是申时初。”

朱标不确定的回道。

“他具体和你说了什么?”

朱元璋又问道。

朱标将胡惟庸对自己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都和朱元璋讲了。

“那你觉得胡惟庸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朱标稍作迟疑,才对朱元璋道;“父皇,这就是儿臣此次前来向父皇讨教的原因。”

“不过儿臣觉得,胡相的赈灾之举,确实令人称道。”

“虽说那都是受贿所得的银钱,可试问大明上下,有几人能做到?”

朱元璋沉默不语。

朱标继续道;“然父皇开创大明以来,所杀的贪官也不少。”

“可他们贪腐的银钱不是被他们用于花天酒地上,就是购买土地,或用于购置店铺、宅院上。”

“有哪一个像胡相这般用于赈灾?”

“而这正是儿臣想向父皇讨教的问题。”

朱元璋目露沉思。

是啊,咱为啥就没有想到这方面上呢?

可能是自己在朝堂上太压抑怒火,只想着能找到足够的证据,将丞相之职与胡惟庸一并铲除,因此一时忘记考虑了吧?

思来想去,朱元璋终于缓缓开口,“标儿,父皇一时也无法猜透胡惟庸为何要这么做。”

“可他毕竟是受贿了吧。”

“而且不管朝堂上,亦或是地方官员,有多少官员向他行贿而最终得到了那些官员想要的位置。”

“你想想,那些官员行贿的银钱在哪里能找补回来?”

“不还是那些穷苦的百姓们吗?”

“所以父皇思来想去,可最终还是没有将他关进诏狱的缘故。”

“还有……?”

朱元璋环视御书房一眼,见屋内没有旁人,但还是压低声音。

“胡惟庸不是善类,父皇担心他有什么图谋,故此也是没有杀他的原因。”

朱标狐疑的看着朱元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胡府。

中厅。

酉戌之交,胡惟庸从书房走了出来。

看着一桌精美的菜肴,他微微一笑,这都是他交代胡海叫厨房做的。

并让胡海叫来了小妾叶翠儿与儿子胡汉山。

看着娇媚可人的小妾,和已经变得听话的胡汉山,胡惟庸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今日死里逃生,也该庆贺庆贺了。

缓步坐到主位上,胡惟庸看着身旁垂手站立的胡海。

微微一笑,“胡海,你也上桌,陪为兄喝一杯。”

胡海急忙摆摆手,连声道;“老爷,使不得!”

“万万使不得!”

“小人只不过是一名下人,岂有与主人同桌的道理?”

“你不要妄自菲薄!”

胡惟庸瞪着胡海,“谁说你是一名下人?”

他转而看看叶翠儿与胡汉山,见两人都摇摇头。才又看向胡海。

“你是为兄的堂弟,在府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为兄叫你过来坐,你过来便是,为兄最烦婆婆妈妈的!”

见胡惟庸语气诚恳,胡海只得坐下,婢女们赶紧给胡海上了一副碗筷。

端起酒杯,胡海恭恭敬敬的站起来,“老爷,小人敬你一杯!”

“祝老爷你心想事成!”

说完,不等胡惟庸回话,扬起脖子,就干了下去。

胡惟庸自知胡海说这句话的含义,笑着点点头,也一饮而尽。

胡海先给胡惟庸斟满酒,然后再给自己倒上。

又举起酒杯,“第二杯酒,小人祝老爷一帆风顺!”

说完,又干了杯中酒。

他不说前程似锦,只说一帆风顺,话中的含义只有胡惟庸清楚。

胡惟庸含笑点点头,又一饮而尽。

在胡海举第三杯酒时,叶翠儿出言阻止了胡海。

她巧笑嫣然道;“胡海,你先让老爷吃口菜。”

“他已快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可比不得你。”

胡海讪讪放下酒杯,赧然道;“小人一时得意忘形,望……?”

话未说完,叶翠儿便浅笑道;“不是妾身不让你喝酒,只是让你不要饮这么快。”

“再说了,你也要吃点东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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