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宣言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点燃了全场!看台上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和呐喊,如同为即将上演的血腥盛宴奏响序曲!
寒星站在石阶上,裂骨那山崩海啸般的威压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肌肤,试图钻入骨髓,摧毁他的意志。他体内那股因为苦修《水月》剑诀而变得丰盈起来的沉滞力量,此时本能地运转起来,如同冰封的溪流遇到灼热岩浆,在巨大的压力下非但没有溃散,反而以一种奇异的韵律加速流转起来,丝丝缕缕的冰凉气息透体而出,勉强抵御着那焚身蚀骨的灼热与压迫。
他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加快或减慢,依旧保持着那平稳的节奏,一步一步,拾级而上。那柄挂在腰间的粗糙木剑,在裂骨狂暴的赤炎威压下,竟隐隐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如同寒潭水汽般的清冷气息。
终于,他的双脚踏上了斗魂台冰冷坚硬的地面,站在了裂骨狂暴气势笼罩范围的核心。巨大的身高差距,让他需要微微仰头,才能迎上裂骨那双燃烧着残忍快意的眼睛。
整个修炼场数万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两个身影之上。一边是凶焰滔天、如同地狱火魔的赤级武士;一边是身形单薄、腰悬木剑、平静得近乎诡异的白丁。巨大的反差,形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焰心站在斗魂台边缘的石阶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明黄色的武士服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身上。他看着台上那个渺小的身影,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疼痛。
完了,全完了……
那位身着暗橙色长袍的执事官,面无表情地走到斗魂台中央,目光扫过裂骨和寒星,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在寂静的场中清晰地回荡:“生死斗,砺锋城斗魂台裁决!挑战者,寒星,白丁武士。应战者,裂骨,赤级上阶冥武士。规则:无限制,无裁判,一方身死魂消,或主动认输并经对方同意,方为终结!认输后,胜者不得再行追杀。若一方认输,另一方拒绝,则斗魂台禁制不启,死斗继续!”他顿了顿,目光在寒星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生死状已录,双方,可有异议?”
“老子当然没异议!”裂骨狞笑着,舔了舔嘴唇,如同嗜血的猛兽,“只盼这小杂种骨头够硬,能让老子多玩一会儿!”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寒星身上。焰心在台下焦急得几乎要喊出来——快说!快说你有异议!快说认输!
寒星的目光平静地掠过执事官,最终落回裂骨那张因兴奋而扭曲的脸上。他缓缓抬起右手,按在了腰间那柄粗糙木剑的剑柄上。冰冷的木纹触感传来,体内那股沉滞却已初具形态的力量,如同受到牵引,瞬间变得活跃而凝聚。
“无异议。”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全场的寂静,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无形的涟漪。
执事官深深地看了寒星一眼,不再言语,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瞬间离开了斗魂台的范围。几乎在他退开的刹那,笼罩整个斗魂台边缘的古老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强烈的幽光,一道无形的能量屏障瞬间升起,将整个斗魂台彻底隔绝!
死斗,已成囚笼!
“小杂种,准备好变成渣滓了吗?”裂骨脸上的狞笑骤然放大,周身赤红冥力轰然爆发,如同燃烧的火山喷涌!他双足猛地一踏镇魂黑岩!
“轰!”
脚下的黑岩应声炸裂,碎石飞溅!裂骨那魁梧的身躯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赤色闪电,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热浪和令人窒息的威压,毫无花哨,直扑寒星!
蒲扇般覆盖着赤红骨甲的大手张开,五指弯曲如钩,指端缭绕着凝练如实质的赤炎,发出灼烧空气的嗤嗤声,目标直取寒星的咽喉!他要以最狂暴、最羞辱的方式,一击捏碎这只蝼蚁的喉咙!让砺锋城所有人看看,挑衅他裂骨的下场!
速度太快!力量太猛!赤级冥武士的全力爆发,岂是白丁所能想象?在所有人眼中,那个单薄的身影,下一瞬就会被这狂暴的赤色火焰彻底淹没、撕碎!
焰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看台上爆发出嗜血的欢呼!
然而,就在裂骨那燃烧着赤炎、足以捏碎玄铁的巨爪即将触及寒星咽喉的刹那——
寒星动了!
他没有后退,没有闪避!按在木剑剑柄上的右手,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水中捞月的流畅轨迹,骤然拔出!
“嗡——!”
一声并不高亢、却异常清越、如同冰泉滴落寒潭的剑鸣,骤然响起!竟短暂地压过了全场的喧嚣!
随着木剑出鞘,一股与裂骨狂暴赤炎截然不同的气息骤然弥漫开来!那是一种幽冷、沉静、仿佛深潭古月般的气息!寒星体内那沉滞的《水月》冥力,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疯狂地涌入那柄粗糙的木剑!木剑的剑身之上,无数细密的、如同冰裂纹般的幽蓝纹路骤然亮起!剑尖处,一点凝聚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芒,骤然绽放!
《水月》第一式——镜中折花!
寒星的身体在裂骨恐怖威压带来的窒息感中,如同风中细柳般柔韧地一个极其细微的侧滑,动作幅度小到极致,却妙到毫巅地让裂骨那志在必得的爪击擦着他的咽喉掠过!灼热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木剑,带着那股奇异的幽冷气息,剑尖划出一道玄奥莫测的弧线,并非直刺裂骨本体,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了裂骨手腕内侧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被投入寒冰之水!一股极致的、深入骨髓的冰寒刺痛,伴随着一种力量瞬间被扰乱、凝滞的诡异感觉,顺着裂骨的手腕经脉,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入!他势在必得、蕴含了恐怖赤炎之力的爪击,竟然被这一点寒芒硬生生带偏了轨迹!凝聚的赤炎更是微微一滞,光芒都黯淡了一瞬!
裂骨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怎么可能?!
这个连冥力都未曾真正拥有的白丁蝼蚁,怎么可能看穿他力量流转的节点?怎么可能用一把破木头剑,引动如此诡异的冰寒之力,干扰他冥力的运转?!
斗魂台边缘,幽光闪烁的禁制屏障,忠实地映照着台上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赤色狂雷与幽蓝寒芒的第一次碰撞,没有预想中的摧枯拉朽,只有一声刺耳的异响,和裂骨那魁梧身躯因力量被带偏而产生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晃动。
整个喧嚣的中央修炼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那山呼海啸般的嗜血欢呼,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浪潮,僵滞在半空。数万张面孔上,兴奋的潮红尚未褪去,就被一层难以置信的惊愕所覆盖。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斗魂台中央,瞳孔因震惊而放大。
裂骨……竟然被挡住了?!
被一个白丁?用一把木头剑?!
这荒谬绝伦的一幕,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所有观众预设的认知。赤级冥武士对白丁的碾压,本该是毫无悬念的屠戮,是砺锋城今日最大的血腥消遣。
然而此刻,剧本似乎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发生了最不可思议的偏离。
焰心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台上那匪夷所思的景象。他嘴巴微张,像是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冲击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台上。
裂骨眼中的惊愕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如同水面掠过的涟漪,随即就被更加汹涌狂暴的怒焰所吞噬!那一点冰寒的刺痛和力量被扰乱的滞涩感,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如同滚油泼进了烈火,彻底点燃了他的暴戾与凶性!
“吼——!”
一声饱含羞辱与狂怒的咆哮从裂骨喉咙深处炸响,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他周身本就沸腾的赤红冥力轰然暴涨,如同失控的熔岩火山!灼热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脚下的镇魂黑岩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呻吟,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空气被高温扭曲,发出噼啪的爆鸣!
“雕虫小技!给我死!”裂骨双目赤红,如同两轮燃烧的血日!那被带偏的右爪猛地收回,覆盖着骨甲的左拳却如同攻城巨锤,带着更加狂暴、更加凝练的赤炎之力,撕裂扭曲的空气,以崩山裂石之势,朝着寒星的头颅悍然轰下!拳未至,那灼热狂暴的拳压已将寒星全身笼罩,仿佛要将他连同那柄碍眼的木剑一起,彻底焚化成灰!
这一拳,威势比方才的爪击更盛数倍!赤级上阶武士的含怒一击,足以将普通冥人连同筋骨一起砸成齑粉!
寒星只觉得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热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置身于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体内的《水月》冥力在那股狂暴的赤炎威压下疯狂流转,如同冰河遇上了地火,发出尖锐的嘶鸣。手中的木剑剑身上,那些骤然亮起的幽蓝冰裂纹路,此刻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被这滔天赤焰彻底压制、焚毁!
镜中折花!再启!
他脚下步伐再次变幻,身体如同被狂风吹拂的弱柳,在千钧一发之际向侧后方滑开半步!动作依旧是那种小幅度、高效到极致的闪避,将《水月》剑法中“卸力”、“化劲”的奥义发挥到了他此刻所能达到的极致!同时,手中木剑再次划出一道清冷的弧光,剑尖凝聚的幽蓝寒芒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再次点向裂骨左拳腕脉处那个微妙的气机节点!
“叮!”
这一次的碰撞声更加刺耳!幽蓝寒芒与赤红烈焰狠狠相撞,爆开一团炫目的能量光晕!细碎的能量碎片如同燃烧的冰晶四散飞溅!
裂骨的巨拳被那一点凝聚的寒芒再次带得微微一偏,擦着寒星的鬓角轰然砸落!
“轰隆!!!”
恐怖的巨响震得整个斗魂台都在颤抖!裂骨的拳头狠狠砸在寒星方才立足之处!坚硬无比的镇魂黑岩如同豆腐般瞬间炸开一个直径丈许的深坑!无数燃烧着赤炎的碎石如同炮弹般向四周激射,狠狠撞击在斗魂台边缘的禁制屏障上,激起一圈圈剧烈的能量涟漪!
狂暴的冲击波席卷开来,寒星虽然避开了正面轰击,但依旧被那恐怖的余波狠狠扫中!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从寒星口中喷出,在惨绿色的冥晶光芒下显得格外刺目。他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抛飞出去,重重砸在十几丈外冰冷的黑岩地面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握着木剑的右手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蜿蜒流下,滴落在暗沉的黑岩上,发出“嗤”的轻响,瞬间被高温蒸发。
“寒星!”焰心在台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明黄色的身影猛地前冲,却被无形的禁制屏障狠狠弹开,踉跄后退。
“哼!躲得了一次,躲得了第二次吗?”裂骨缓缓直起身,甩了甩微微发麻的左拳手腕。刚才那一点诡异的寒芒虽然再次扰乱了他的力量,但并未造成实质伤害。他看着远处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寒星,眼中燃烧着残忍的戏谑,如同猫戏老鼠,“小杂种,骨头倒是比我想的硬一点!可惜,还是太脆!”他一步步,踏着被自己砸出的碎石深坑边缘,朝着寒星走去,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每一步都踏在所有人的心弦上。
看台上短暂的死寂被打破,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嘶吼:
“裂骨!给我碾碎他!”
“我就说!白丁就是白丁!刚才那一下肯定是碰巧!”
“把他的头拧下来!”
寒星单膝跪地,用木剑勉强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剧痛,口中满是血腥味。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额角滑落,模糊了视线。体内那股刚刚凝聚起来的《水月》冥力,在硬抗了裂骨冥力的正面冲击余波后,变得紊乱不堪,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差距……还是太大了。
力量,速度,冥力的浑厚与凝练程度……全方位的碾压!镜中折花再精妙,终究是巧劲,是借力打力,是四两拨千斤。但当对手的力量是足以摧山断岳的万钧巨力时,这“四两”就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刚才那一拳的余波,就几乎让他彻底失去战斗力!
裂骨高大的身影如同移动的火山,带着毁灭一切的灼热气息,越来越近。那狞笑的脸,那燃烧着暴虐杀意的眼睛,在寒星模糊的视野中不断放大。
“结束了,小虫子!”裂骨在距离寒星不足三丈处停下,右拳再次高高举起,赤红如血的冥力疯狂汇聚,整条手臂仿佛化作了一柄烧红的巨大熔岩之锤!恐怖的威压让空间都为之扭曲!这一拳下去,足以将寒星连同他身下的黑岩一起,彻底轰成最原始的粒子!
死亡的气息,冰冷而灼热,瞬间将寒星彻底笼罩。
结束了吗?
就这样……结束了吗?
阳世练剑的寒暑苦功,石室中不眠不休的挥汗如雨,体内刚刚感受到的那一丝力量流动的希望……还有,一切的一切……难道都只是通向这毁灭深渊的短暂铺垫?
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如同冰封火山般的执拗与不甘,猛地从寒星濒临崩溃的意志中爆发出来!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他喉咙里迸发!仿佛濒死野兽最后的挣扎!他染血的右手死死攥紧粗糙的木剑剑柄,体内那紊乱不堪、濒临溃散的《水月》冥力,被他以近乎自毁的意志疯狂压榨、凝聚!
不是借力!不是卸劲!
是刺!是破!是斩断这焚身的烈焰!
镜中折花,折的是花,亦是妄念!是强加于身的枷锁!是焚身噬魂的业火!
就在裂骨那熔岩巨拳即将砸落的千钧一发之际——
寒星猛地抬起了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再无迷茫与痛苦,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灵魂的、冰寒刺骨的决绝!他手中的木剑,不再是格挡卸力的工具,而是化作了刺向炼狱的寒锋!剑身上那些幽蓝的冰裂纹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体内残存的、所有能调动的《水月》冥力,不再遵循那圆融流转的轨迹,而是被强行压缩、凝聚,化作一道极致凝练、孤注一掷的幽蓝寒芒,附着于那粗糙的木质剑尖!
他放弃了所有的防御!身体如同被拉满到极限的弓弦,在裂骨拳风临体的瞬间,不退反进!以木剑为矢,以身为弓,朝着裂骨那轰击而下的熔岩巨拳,朝着那力量最为狂暴、也是气机流转最核心的拳锋正中,决绝地刺了出去!
不是镜中折花!
是……飞蛾扑火!是……寒星碎玉!
“给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