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场的会面比预想中顺利。
李诺将格雷的事情稍加修饰后汇报给雷斯垂德，当然，他隐去了自己“社会财富再分配”的小插曲。
只是着重强调，圣教会的提灯人也在关注格雷，而雷斯垂德的大名已经进入了神秘大人物们的视野中。
至于自己第一时间就把警长名字报出去当挡箭牌这种事，自然也不必明说。
“在提灯人的威压和神圣光芒的照耀下，我实在无处遁形，只能如实交代调查缘由。”李诺一脸诚恳，“不过他们似乎没有怪罪的意思。”
雷斯垂德面色严肃，但眉宇间的忧虑藏不住：“提灯人......他们听到我的名字后，有什么反应？”
显然，这位警长对圣教会的隐秘力量并非一无所知。
“没什么特别反应。”李诺如实道，“但这件事，我想还是不要外传为好。”
“当然。”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
“警长先生，”李诺打破寂静，“虽然还没查到外来传教者的线索，但格雷这条消息来之不易。我费了不少功夫，还险些被提灯人误会......您可以想象，当时情况非常危险和紧迫......”
雷斯垂德沉默片刻，从大衣内袋掏出钱包，取出两枚金镑递给李诺：“继续盯着牢猪酒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里有问题。后续有价值的消息，酬劳不会少。”
李诺将金币揣进兜里，嘴角上扬：“遵命，警长先生。您放心。”
又是一阵沉默。
“还有事？”雷斯垂德皱眉。
李诺露出为难的神色：“之前提到的必要开支2镑......实际已经超支不少......”
雷斯垂特深吸一口气，再次翻开钱包，排出三枚克朗银币：“还差五先令，下次补上。”
......
收到账的李诺神清气爽地回到肯辛顿伯爵庄园。
他先向休斯报到，并简单讲述了格雷的事情。毕竟提灯人艾萨克和威廉队长关系不错，这些事情也没必要隐瞒。
最重要的是，他要申请子弹......总得有个理由。
休斯也没多问，爽快地点了点头，签了一张条子给他：“你去武器库领取就行。”
到达武器库时，亚力克三人正在整理新到的子弹。
李诺到的时候，约翰和杰姆正在将子弹装进盒子，他们需要刚到珍贵猎魔子弹，按照每盒20发进行清点和封装。
而亚力克则负责用炼金火漆进行封口。
三个人百无聊赖，动作机械，仿佛流水线上的工人。
李诺觉得自己仿佛进了一家血汗工厂。
反观保管员鲁尔先生，那个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干瘦老头，舒服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受伤”右手僵硬地搭在扶手上，但当需要端茶杯时，这只手又奇迹般地恢复了灵活。
直到发现李诺的视线，才慌忙将那茶杯的右手换成左手。
“......”
亚力克低声道：“那老头很神秘，威廉队长都对他极为客气。”
言下之意是尽量不要招惹，这一次显然亚力克“把尽量不要招惹”执行地更为到位。
李诺点点头，即便亚力克不说，他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上班摸鱼而已，各凭各的本事。
他抽了抽鼻子，忽然皱了皱眉：“怎么有股臭鸡蛋味？”
亚力克头也不抬：“炼金火漆掺了硫磺，说是防潮，可以更好地保存猎魔子弹。”
他举起自己泛黄的手指：“我现在整个人都熏入味了。”
炼金火漆是一种由炼金术师调配的特殊封蜡，熔化后滴在封口处，冷却后坚硬如石，能有效防止信件或物品被私自开启。
铁像卫队武器库的炼金火漆自然加入一些咒文材料，具备防伪、防盗等特殊效果。
李诺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亚力克正用火漆枪胡乱涂抹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像蛛网般在木盒上蔓延，有些甚至滴落在地。
“你这手法......”李诺欲言又止，“未免太潦草了。”
亚力克耸耸肩：“差不多得了，难道真有人会跑到这里来偷子弹？”
.....
李诺没再干站着，加入亚力克的行列。
这种单纯机械、无需动脑的工作让他倍感轻松。
“你们知道这批猎魔子弹为什么这么宝贵吗？”亚力克好奇问道。
“猎魔子弹哪有不宝贵的？”约翰嘟囔着，“平时我们看都看不到。”
“这批猎魔子弹听说是圣教会派发的特殊型号。由教会炼金术士特制，还融合了秘法师的符文。一枪打倒一个低阶超凡者不成问题。铁橡卫队隶属联合特殊骑士团，和神圣骑士是同源，所以才能拿到。”
出乎意料，是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杰姆向大家进行介绍。
听到“神圣骑士”这个词语的约翰叹了口气：“可惜没机会参加圣教堂试炼，就永远无法真正接触超凡，成为神圣骑士。”
他很快补充了一句：“当然，参加了也不一定能通过，但好歹能去见识一下试炼是怎么回事。”
杰姆表示赞同：“是啊，可惜，我们休斯小队......今年几乎无缘了......”
约翰悲观道：“照现在这情况，明年估计也没戏。”
亚力克安慰道：“那也不一定，咱们又不会一直守夜，也会有其他任务获得功勋的。”
李诺有些疑惑地看向亚力克：“前几天你不是说有个卫队内部测评，选拔去圣教堂试炼的人选吗？已经结束了？”
亚力克摊了摊手：“没呢。但跟咱们也没啥关系，候选名额是根据每个小队的功勋来分配的。”
“你知道的......咱们小队......功勋一直垫底。所以整个小队都没资格。”
李诺了然。
难怪休斯小队之前的人都想转到其他队伍，待在这里几乎等于断绝了前途。
约翰低声抱怨：“我们休斯小队又不是没做事，每天也很忙啊。”
杰姆接口道：“咱们是瞎忙活，没忙到上头的心里。其他小队在神职人员、或者伯爵小姐面前露个脸，都比咱们在后花园熬一整晚强。”
李诺默默点头：选择比努力重要，站队比能力重要。
还好自己在铁橡卫队只想做一条咸鱼，否则还得为这些破事烦恼。
不过他也很好奇，这三位队友，为什么没有转到其他小队。
是不想吗？他看了一眼亚力克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是......别人不要？
但约翰和杰姆这两位队友看上去还挺正常的啊。
......
“三百盒子弹，按照我们的使用速度，铁橡卫队能用到世界末日。”又机械地操作好一阵，亚力克再次感叹道。
约翰闷声道：“整个卫队里，子弹用不出去大概只有我们四个。”
李诺暗道：不，是你们三个。
杰姆贴心提醒队友：“这是猎魔子弹，我们都没有资格申领的。”
他结束了这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