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
灰白色的晨雾还未散尽，铅弹的火药味已经弥漫在这座同样位于肯辛顿的射击场训练场上。
李诺终于赶上了归队的日子，参加第一次射击训练。
斯宾塞伯爵花了大价钱从皇家卫队请来了退役教官，但李诺的实操知识却是亚力克教的。
那家伙射击时动作快得惊人，抬臂、瞄准、扣扳机一气呵成，“砰”的一声，子弹正中靶心。
“如果是通过射击确认参加圣教会试炼的名额，”亚力克吹散枪口的硝烟，得意地瞥向李诺，“我绝对能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名单。”
这家伙说得没错，环顾四周，他的成绩确实最好。
但准头有什么用？李诺眼下已有体会，除非是猎魔手枪配猎魔子弹，否则普通铅弹打在超凡者身上，顶多比挠痒痒疼上那么一点。
但他还是沉下心，按照亚力克教得开始练习。起初几枪全部脱靶，但他并不急躁。
只是和亚力克确认了一句：“射击场的子弹免费不限量供应？”
得到肯定答复后，便一枪接一枪地调整姿势、修正角度。
汗水从额角滑落，掌心被枪柄磨得发红，手中的枪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渐渐地，远处靶上的弹孔开始向靶心聚拢。
“不错嘛，”亚力克抱臂站在一旁，咧嘴一笑，“进步速度只比我差一点。”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旁传来一声冷哼：“就这样的破枪法，值得喝彩？”
李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同样身着红黑制服的男子，正抱着胳膊，斜靠在墙边。
那人肩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军衔标识，显然和他们一样，是个初级守卫。
只是他看向李诺的眼神，带着一种老兵油子对新兵蛋子的不屑和鄙夷。
李诺还没开口，亚力克已经嗤笑出声：“哟，是佩雷斯呀。我记得你第一天摸枪的时候，手抖得连扳机都扣不稳吧？我记得似乎有人还被后坐力震得一屁股坐地上了？是你吗？”
平日里，亚力克对上级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可对看不上眼的同侪，他可不会惯着，能损就损。
【这家伙骂人功底还真不错，倒是合我胃口。】脑中里诺.莱克点评道。
亚力克回敬完对方后，压低声音附在李诺耳边：“库克小队的尼克.佩雷斯，他们队里实力最强的初级守卫。听说昨天刚跟着库克执行了圣教会的任务，表现不错，风头正盛。咱们尽量别惹他。”
李诺默默腹诽：你管你刚才的行为叫“尽量别惹”？
果然，佩雷斯那张鼻孔朝天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休斯小队的吧？和你们那个瘸腿中尉一样，除了嘴硬，还剩什么？听说你们这只队伍现在就剩你们几个废物点心了，建议你说话做事最好收敛一点。免得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亚力克的面色立刻阴沉：“你是在威胁我们？”
“没错？”佩雷斯挑衅地扬起下巴，语气挑衅，“怎么，想跟我练练？”
亚力克毫不示弱地举起手中的步枪，枪口直指佩雷斯：“来啊，既然是在射击场，就用这个来解决问题！”
原本看热闹的李诺吓了一跳：不是吧，直接上枪？！
却见亚力克突然一个转身，突然瞄准靶子，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砰！砰！砰！
三声枪响几乎连成一线。远处的三个靶子同时炸开木屑，弹孔精准地重叠在正中心。
亚力克甩了甩发烫的枪管，冲佩雷斯挑眉：“轮到你了，佩雷斯？”
这边的小骚动和亚力克那惊艳的三连射击，引来了靶场大半人的侧目。
佩雷斯阴沉地盯着亚力克面前三个正中红心的靶子，指节捏得发白，眼中闪过怨恨和不屑。
李诺敏锐地注意到他绷紧的下颌线条和微微颤抖的右手，那是一种被强行压抑的强烈敌意和暴怒。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袖中的炼金球，指腹摩挲着球体下方的小按钮。
令人意外的是，刚才故意挑衅的佩雷斯却突然冷笑一声，举起了缠着绷带的右手。
他指尖残留着淡淡的黄色痕迹，似乎是消毒用银水干涸后的印记。
“不巧，出任务受了伤。或许等我伤好了，”佩雷斯嘴角扯出一抹阴郁的笑，“我们好好比试比试，不止射击。”
看着他背影远去，亚力克夸张地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要是他直接抡拳头，我怕是得在地上滚着求饶......这么多人看着，应该挺丢人的。”
他说着，转头一脸后怕看着李诺，“毕竟那家伙的格斗水平可是.....”
“说好的'尽量别惹'呢？”李诺打断这家伙的夸张表演。
亚力克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眼神突然认真起来：“那是在他侮辱休斯中尉和休斯小队之前。”
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关系户，此刻倒是表现出几分义气在身上。
两人继续在训练场上练习，当然主要是李诺在不断重复训练。
亚力克在他身边漫不经心地打了两枪，再次正中靶心后，叹了口气：“哎，在这练得这么好，却没地方使枪......”
他说着掏出腋下那把左轮，表情惆怅：“空有无敌枪法，却没有用武之地。20枚子弹，不知何时才能射出一枚。”
听他这么一说，李诺也突然发愁：他的20枚子弹昨天对着格雷一阵乱射，现在只剩下一枚......该如何交差呢？
......
训练结束回到斯宾塞庄园，守卫长休斯正等着他们。
“下午武器库要封装新到的猎魔子弹，”他深灰色的眼睛扫过四人，“保管员鲁尔先生右手受伤了，所以这事交给我们小队。”
“遵命，长官！”亚力克立正行礼。
约翰和杰姆也附和着，但表情明显兴致不高。
和其他小队的任务相比，休斯小队的任务往往显得琐碎、繁杂、吃力不讨好，也没有成长性。
休斯用手杖轻敲地面：“这批'圣银'猎魔子弹是圣教会特批给整个铁橡卫队的特殊猎魔子弹，非常宝贵。”
他强调：“你们帮忙整理封装时必须非常小心，在鲁尔先生验收入库完成前，全程不能离开。猎魔子弹若暴露在空气中超过两小时，弹壳里的'神圣之息'就会消散，威力大减。所以这个任务看上去简单枯燥，但实际非常重要。你们明白吗？”
亚力克高声回答：“明白。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们肯定没问题。”
......
李诺倒是不介意这种不用动脑子的工作，但按照与雷斯垂德的约定，他下午准备去一趟苏格兰场，做个简短的阶段性汇报。
毕竟自己把他报给圣教会的人，万一那边直接问到苏格兰场，雷斯垂德知道后找到自己麻烦可就糟糕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拿到阶段性酬金和垫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