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日,万众期待的“悉尼协商会议”终于在悉尼召开。
这场被后世称为‘联邦之始’的会议,最终选址于悉尼的议会大厦。
晨光初现,悉尼港还笼罩着一层淡蓝的薄雾,花岗岩筑成的议会大厦轮廓分明,矗立在微微倾斜的坡地上,铜质的圆顶最先被东方的光线染上一点暖色,反射着微光。
宽阔的平台偶尔有马车经过,惊起一片笑翠鸟,整座建筑在微凉的晨风中显得肃穆而庄重。
西奥多乘坐着布坎南家的马车,与威廉·布坎南一同前往议会大厦。
在他眼中,相比于昆士兰的议会大厦,眼前新南威尔士州的这座建筑更像是一处总督府的宅邸,但同样庄严肃穆。
马车缓缓停下,西奥多率先跳下,随即转身为威廉扶住车门,就在这时,附近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侍从的搀扶下刚下马车,便察觉到西奥多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
威廉此时也下了马车,看到了对面的老人,面上带着笑容,拉着西奥多迎了上去,“爵士晨安,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考珀伯爵,同时也是我的侄子,西奥多·考珀。”
说着又向西奥多介绍道:“西奥多,这位是亨利·帕克斯爵士,同时也是我们新南威尔士州的总理。”
西奥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哪怕是在之前看见他的身影已经有所猜测,但是真正确定了他的身份后,西奥多也是颇为激动。
亨利·帕克斯,还有另一个称呼:“澳大利亚国父”。
他一生致力于推动各殖民地联合,出身寒微,却从一个车间学徒走到了殖民地总理的位置。
“久闻阁下大名,今日才得相见。”西奥多热情的上前,紧紧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帕克斯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意外,但迅速恢复了常态,同样有力地回握,并微微颔首致意。
“您对世俗教育的改革真是创造性地,值得昆士兰系统的学习。”西奥多显得无比真诚,“希望昆士兰和新南威尔士州在接下来的会议中能紧密的合作。”
帕克斯闻言倒是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略有改观,原本他也听过这位考珀伯爵的一些事迹,但是他解散议会和改组政府的行为,让这位致力于联系群众的老人认为他是一位‘独裁者’,只是看在布坎南家以及“东方同盟”的面子上对西奥多客气一点罢了。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西奥多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不断地向帕克斯请教新南威尔士州在教育、医疗、公共服务等方面的经验或做法。
他认真倾听、不时提问的样子,让帕克斯颇感意外,甚至有些感慨,眼前这位谦逊好学的年轻人,与传闻中那位雷厉风行、甚至有些专断的昆士兰掌权者形象相去甚远,倒更像是个在悉尼大学求知的学子。
进入会议室,议事厅内已经有几名议员交头接耳的讨论事宜,见到西奥多一行人进来,也向他们微微寒暄,更多的目光则是落在了西奥多这位年轻的昆士兰土地部部长身上。
昆士兰此次倒是也派出了另外的代表,正是原昆士兰首席部长托马斯,他在道格拉斯的宴会后率先向西奥多投诚,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考察后被官复原职。
托马斯在和西奥多简短打过招呼后,便带着几名专员沉默地坐到一旁,不再言语。
随着时间的流逝,议事厅内也逐渐热闹了起来,各大殖民地的代表在议事厅中按地域泾渭分明地坐着,偶有熟悉的代表不时起身走动,聚在一起低声商讨着什么。
西奥多目光扫过全场,各殖民地代表神态各异。
南澳大利亚州代表们衣着考究,正优雅地交谈,时不时瞥向其他殖民地代表。
塔斯马尼亚州代表们坐在一起,表情略显拘谨,小声交流着,似乎有些不安。
新南威尔士州的代表们则个个像斗胜的公鸡,脸上写满了志得意满。
而维多利亚州代表们围坐一处,眉头紧锁,低声争论着什么,焦虑的情绪几乎肉眼可见。
待众人落座,帕克斯敲了敲木槌,议事厅渐渐安静下来,会议正式开始。
新南威尔士州总理亨利·帕克斯率先发言,他阐述了推动澳大利亚各殖民地联合的重要性和愿景,希望以此增强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促进共同发展。
很快,话题就不可避免地转向了当前最棘手的问题——维多利亚州与英国之间日益尖锐的矛盾。
“对于维多利亚州目前的困境,我方深表同情,但此事已经严重影响到整个澳大利亚的整体局势。”帕克斯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议事厅中回荡。
“英国对维多利亚州是何等严苛,这不仅让维多利亚州难以承受,也打乱了我们各殖民地协同发展的节奏。”维多利亚州首席代表詹姆斯猛地站起身,一脸的愤慨。
“帕克斯先生,维多利亚州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维护与英国的关系,同时也在为澳大利亚的整体利益考虑,如今的困境,责任并不全在我们!”
这话一定程度上是对的,虽然维多利亚州有意试探,但是伦敦政府扩大事态,维护母国威严的行为的确称得上是打压殖民地。
看来张伯伦在这一届自由党政府的决策中没少出力。
“可也正是因为维多利亚州的行为,才让我们都陷入被动!”威廉·布坎南悍然起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目光扫视全场,“诸位,我认为,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被动地等待英国的决策,我们需要主动出击,解决这个问题。”
詹姆斯微微沉默,他当然也听过布坎南家主作风强硬的名声,更是明白他与昆士兰的那位考珀伯爵关系密切。
在维多利亚州风雨飘摇之际,实在是不宜节外生枝,四面树敌。
他放缓了语气:“威廉爵士有什么解决办法不如说来听听,新南威尔士州和昆士兰州是否愿助维多利亚州一臂之力?”
说着,他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西奥多。
“詹姆斯先生,对抗从来都不能解决问题,我有一个提议,既能缓解维多利亚州与英国的矛盾,又能推动我们澳大利亚各殖民地的发展。”威廉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不过,这需要维多利亚州做出一些利益上的割舍。”
此话一出,议事厅内顿时一片哗然,各代表不断交头接耳。
维多利亚州的代表们并未动怒,在英国下场干涉之时,他们就已经对眼下的局势有所预料,现在不过是代价的多少罢了。
但仍有一位年轻代表愤怒地起身,激动的指责道:“威廉爵士,你这是在趁火打劫!维多利亚州已经身处困境,你还要分割我们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