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内,火光摇曳,将杨倓脸上的那抹冷笑映照得愈发深不可测。
“将计就计?”
老将薛世雄眉头紧锁,显然还没完全领会杨倓的意图。
杨倓负手而立,沉声道:“不错。”
“李建成想看我军的虚实,那本王就让他看个清清楚楚。”
他目光扫过帐内诸将,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薛世雄听令。”
“末将在!”
“本王命你亲率本部五千铁骑,前去迎战。”
“记住,此战,你们要败。”
“什么?”
薛世雄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其余诸将也是一片哗然。
“殿下,我军千里奔袭,士气正盛,岂能未战先怯,故意败北?”
薛世雄梗着脖子,大声争辩道。
杨倓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直刺薛世雄的内心。
“你是统帅,还是本王是统帅?”
冰冷的声音,让薛世雄心头一凛,瞬间冷静下来,抱拳低头:“末将失言,请殿下恕罪。”
杨倓的语气稍缓,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坚实的臂膀。
“薛将军,本王知道你心中不忿。”
“但你想想,若我军一战便将他这三千骑兵击溃,那李建成会如何想?”
薛世雄一愣,下意识地答道:“他……他会认为我军战力强悍,从而更加谨慎,不敢轻举妄动。”
“正是如此!”
杨倓的声音陡然提高。
“他若不敢动,我们又如何能将他那五万主力,从乌龟壳里引出来?”
“所以,你们这一战,不仅要败,而且要败得像那么回事。”
“要败得丢盔弃甲,要败得狼狈不堪,要败得让李建成相信,我们这三万大军,不过是一群千里奔袭而来的疲敝之师,不堪一击!”
杨倓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将的心头。
他们终于明白了杨倓的真正意图。
这不仅仅是一个计策,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一个以五千铁骑的“败绩”为诱饵,意图吞掉李建成五万主力的惊天图谋!
薛世雄眼中最后一丝疑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钦佩与狂热。
他轰然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殿下智谋,末将万死不及!”
“末将……领命!”
“定为殿下演好这出戏,将那李建成钓出来!”
……
渭水之畔,杀声骤起。
唐军副将薛万彻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的马槊,只觉得畅快淋漓。
眼前的隋军,果然如太子殿下所料,不堪一击!
他们阵型散乱,号令不一,仿佛一群没头苍蝇,在唐军骑兵的冲击下,仅仅一个照面,便已显出溃败之势。
“杀!”
薛万彻一槊挑飞一名隋军校尉,放声大吼。
他身后的唐军更是士气如虹,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势不可挡。
隋军阵中,主将薛世雄“拼死”抵抗,脸上满是“焦急”与“愤懑”,他大声呼喝着,试图稳住阵脚,却显得那般力不从心。
终于,在唐军又一波凶猛的冲击之下,隋军的阵线彻底崩溃了。
“撤!快撤!”
薛世雄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拨转马头,率先“狼狈”逃窜。
主将一逃,剩余的隋军更是兵败如山倒,丢下数百具尸体,哭爹喊娘地向着大营方向溃退而去。
“哈哈哈!杨倓小儿,不过如此!”
薛万彻立马横槊,望着隋军狼狈逃窜的背影,发出了胜利的狂笑。
他大手一挥,喝道:“穷寇莫追!打扫战场,回营向太子殿下报捷!”
一个时辰后,唐军中军大帐。
“太子殿下!大喜!大喜啊!”
薛万彻快步走入帐内,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喜,单膝跪地。
“末将奉命哨探,与隋军前锋五千骑兵接战,已将其杀得大败而归!”
“隋军战力孱弱,军心涣散,实乃一群乌合之众!”
“哦?”
帅案后的李建成猛地站起,脸上涌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潮红。
“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
薛万彻朗声道:“末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那杨倓的三万大军,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好!”
李建成一掌拍在帅案上,发出一声巨响,整个人兴奋得来回踱步。
“哈哈哈哈!杨倓啊杨倓,你终究只是个黄口小儿!”
“本太子还以为你有什么惊天妙计,原来竟是千里迢迢来送死!”
他猛地转过身,抽出腰间佩剑,剑指帐外。
“传我将令!”
“全军集结,随本太子亲征,一鼓作气,踏平隋营,生擒杨倓!”
帐下诸将轰然应诺,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去建立这不世之功。
就在这狂热的气氛达到顶点之时,一个冷静而不合时宜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殿下,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子洗马魏征,正从角落里缓缓走出,面色凝重。
李建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紧锁。
“魏征,你这是何意?”
“大胜当前,为何阻我?”
魏征对着李建成深深一揖,语气沉重地说道:“殿下,事有反常,必为妖。”
“此战,胜得太快,也太轻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