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如今在红星饭店的地位日益稳固,工资和各种票券也随之水涨船高。手头宽裕了,他便不再像从前那般捉襟见肘,日子过得舒心不少。
除了日常的吃穿用度,以及时不时给苏家送去的孝敬,他还精心积攒了一些布票和工业券,心里盘算着一个计划。
这日,天还蒙蒙亮,周凡就起了个大早。
他揣着积攒下来的票券,脚步轻快地赶在上班之前,去了城里最大的百货商店。
身为饭店的招牌,他寻思着是该给自己添置两件体面的新衣裳了,免得坠了红星饭店的名头。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心心念念想给苏晚晚挑选一件像样的礼物,一件能让她开心的礼物。
一想到苏晚晚,周凡的心头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暖意。
她平日里衣着朴素,从不追求时髦,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
然而,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在忙碌中依旧闪烁着纯净的光芒,深深吸引着周凡。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大多数女孩都显得灰头土脸。
苏晚晚身上那股子与众不同的干净利落,那份不施粉黛的天然去雕饰,在他眼中,便是最动人的风景。
他想用一份特别的礼物,来表达自己心中那份日益增长的情愫。
百货商店里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商品混合的气味。周凡先是给自己利索地挑了两件挺括的的的确良白衬衫,又选了一条耐磨的深蓝色工装裤。
置办完自己的行头,他便有些局促地挪到了女性用品柜台。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眼花缭乱。鲜艳的头绳,做工精致的小发卡,还有各种颜色的雪花膏、蛤蜊油,以及一匹匹散发着樟脑丸气味的布料。
周凡一个大男人,站在这片属于女性的天地里,显得格格不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他平日里舞刀弄勺,面对再复杂的菜色都游刃有余。此刻对着这些小巧玲珑的女儿家物件,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为难。
这可比做一道国宴菜要难多了。他暗自苦笑,心里琢磨着苏晚晚会喜欢什么。
一位经验老到的售货员大姐,目光如炬。她见周凡衣着干净,气质沉稳,不像那些油嘴滑舌的毛头小子,便笑着迎了上来。
“同志,是想给家里的爱人,还是给妹妹挑点东西啊?”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亲切。
周凡被说中了心事,耳根瞬间有些发烫,声音也低了几分。
“嗯……随便看看,给……给一个朋友。”他含糊其辞,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别处,生怕被人看穿心思。
“朋友啊,那感情好!”大姐心领神会,笑容更加热情,麻利地介绍起来。
“看看这款新到的真丝小方巾,颜色多正!有大红的,喜庆;还有这淡粉的,雅致。小姑娘家家都喜欢这个,系在脖子上,或者扎在辫子上,都好看得很!”
她又指了指玻璃柜台里摆放整齐的雪花膏。
“友谊牌雪花膏,老牌子了,味道香,擦在脸上手上都滋润。现在天干物燥的,女同志用这个正合适,我们卖得可好了。”
周凡顺着她的指引,仔细打量着那些丝巾。确实如大姐所说,款式多样,色彩鲜明。
他想象着苏晚晚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系着一条淡雅的丝巾,那画面一定很美。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条淡蓝色缀着细小白点的方巾上,觉得这颜色清爽干净,很衬苏晚晚的气质。
他又拿起一盒友谊牌雪花膏,打开闻了闻,一股淡淡的、令人舒心的清香扑鼻而来。
他想,女孩子总归是爱美的,这两样东西,苏晚晚应该会喜欢的吧?于是,他不再犹豫,果断地买下了这两样礼物。
午后阳光正好,后厨里经过一阵忙碌,此刻显得格外安静。灶上的火熄了,只余下锅碗瓢盆碰撞的余音。
周凡寻了个空档,看见苏晚晚正独自一人在角落里,细致地擦拭着刚清洗干净的搪瓷餐盘,她低着头,动作认真而专注。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听起来不那么刻意,慢慢走了过去。
手中紧紧攥着那个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小包裹,掌心微微有些汗湿,显露出他内心的几分紧张。
“苏同志,”他开口,声音比平时略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有点……有点东西想给你。”
他把纸包递了过去,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视苏晚晚的眼睛,怕她看出自己的心思。
苏晚晚闻声抬起头,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讶异。
她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周凡递过来的纸包,有些不解地问道:“周师傅,这是……是什么呀?”
她清澈的眸子里闪动着疑惑,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眨了眨。
“也没什么特别的。”周凡挠了挠头,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自然些,免得太过唐突。
“就是上次劳模宴的时候,你帮了我不少忙,我一直记在心里。这点小东西,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他找了个听上去还算过得去的借口。
苏晚晚捧着那个略有些分量的纸包,感受着从周凡指尖传递过来的温度。
她犹豫了片刻,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着,似乎在思考这份礼物的含义。
最终,她还是接了过来,轻声道:“那……谢谢周师傅了,让你破费了。”
当着周凡的面,苏晚晚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牛皮纸包。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纸包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淡蓝色丝巾,旁边还放着一盒小巧的友谊牌雪花膏。
苏晚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喜的光芒从眼底溢出,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起一圈圈涟漪。
她轻轻拿起那条丝巾,入手丝滑冰凉,淡雅的蓝色上点缀着细巧的白色圆点,像极了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美丽又雅致。
她又打开雪花膏的盖子,一股淡雅的馨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飞上了两抹动人的红霞,一直蔓延到雪白的耳根。
“周师傅,这……这两样东西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
她连忙把礼物往回推,语气有些慌乱,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在这个年代,真丝方巾和雪花膏,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确实是奢侈品了,她有些受宠若惊。
“不贵重,真不贵重。”周凡见状,连忙按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
“就是些寻常的小玩意儿,你平时工作那么辛苦,也该对自己好一点。你要是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周凡的一片心意了。”他的目光温和而坚定。
他话说得有些重,也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苏晚晚听了,便不好再推辞。
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颤抖。
“那……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周师傅,礼物……我很喜欢。”这声音是激动的,也是羞涩的。
她将那方丝巾轻轻地攥在手心,感受着那份柔滑与清凉,心头像揣了只小兔子般怦怦直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滋味在心间弥漫开来,比她尝过的任何糖果都要甜,让她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周凡见她终于收下,悬着的心也落了地,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开一个真诚的笑容:“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他看着苏晚晚低垂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丝巾,嘴角那抹羞涩而满足的浅笑,觉得这一刻,比他做出任何一道绝世美味都要来得更让人心醉神迷。
“叮!宿主主动赠送礼物,与苏晚晚关系进一步加深!苏晚晚好感度 5,目前好感度65(情意萌动)!”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在周凡脑海中响起,让他心情更加愉悦。
然而,世事往往如此,温馨与甜蜜的背后,总可能潜藏着不速之客的窥视。
就在周凡和苏晚晚沉浸在这份小小的默契与喜悦中时,一道阴影悄然出现在后厨的门边,像幽灵一般。
秦淮茹本是来寻刘师傅说些厂里食堂的琐事,打算再套套近乎。
她刚走到后厨入口,那阵阵压抑不住的低笑声和苏晚晚那句含羞带怯的“我很喜欢”便清晰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目光如针一般刺了过去。
只一眼,秦淮茹便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周凡含笑而立,身姿挺拔,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那种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
而他对面的苏晚晚,正低头摆弄着一条崭新的丝巾,那丝巾的料子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
苏晚晚脸上那副含羞带怯、喜不自胜的模样,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秦淮茹的心窝,让她眼睛都有些发疼。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布褂子,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她的手心。
再想想家中那个整日里只知道撒泼骂街、好吃懒做的老虔婆贾张氏,还有那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医药费都快付不起的贾东旭,以及嗷嗷待哺的三个孩子。
生活的重担,里里外外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看不到一点希望。
凭什么?凭什么她秦淮茹要过得这般苦楚,而那个苏晚晚,一个不起眼的小服务员,却能得到周凡如此的垂青与厚待?
周凡如今飞黄腾达,成了饭店的大师傅,工资高,票券多,出手也变得阔绰起来。
他竟舍得给苏晚晚买这样贵重的礼物!他怎么就看不见自己的难处呢?
强烈的妒火如同毒蛇一般,从秦淮茹的心底最深处猛地窜起,瞬间便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往昔的片段:那个时候的周凡(原身),还是个木讷老实的学徒,见到她会脸红,会偷偷省下自己的口粮,塞给她一个干硬的窝窝头,眼神里满是讨好。
那时的他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仰视着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
可现在呢?他发达了,腰杆硬了,眼里哪里还有她秦淮茹的影子!
他所有的温柔和体贴,都给了那个叫苏晚晚的狐狸精!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秦淮茹死死地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却也让她心中的恨意更加翻腾。
她死死盯着苏晚晚手中那条碍眼的蓝色丝巾,又看了一眼周凡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刺眼的温和笑意,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仿佛要喷出火来。
周凡!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初是谁在你最落魄的时候,偶尔给你一口吃的?现在你出息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我秦淮茹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早点把他抓在手里!
她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像一条隐匿在暗影中的毒蛇,不敢惊动里面的人。心中的妒火与恨意却像得了助燃剂一般,越烧越旺,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焚毁。
她暗暗在心底发下毒誓:苏晚晚,你休想这么轻易就抢走我看上的男人,抢走本该属于我的好日子!我秦淮茹,绝不会让你如愿!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