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岸边,人与神话生物的交战正入焦灼。
盾涌之中,白蜡木槊断了十数根,依旧犹如春笋一般刺出。
李道玄要试试,一百甲士,是否能力克夜叉。
是他夜叉法力高深,还是他大唐玄甲,战力无双。
五次浪涌的时间过后,夜叉终究是没了新鲜手段。
愤怒到失去理智的夜叉,口中想要喷吐的毒雾,却发现满身的火焰将刚出口的毒雾燃尽,只得满身插箭、咿咿呀呀地乱砸一气。
纵有千钧之力,也只得化作猛力一刺。
却在这一刺中,分水叉尖闪烁幽光,这是法力暗施其中的表征。
这一刺,定能穿了人族十层盾甲!
青铜叉尖泛起幽绿磷火,映衬出夜叉脸上露出狰狞笑容。
盾墙之下李道玄同样露出笑容。
玄甲盾阵可不仅仅只能守御。
“盾甲陷阵!”
原本如浪一般的盾墙在分水叉的攻击路径上分裂开来。
分水叉直刺向裂隙之中李道玄,却丝毫不见其慌张。
两边盾牌从戳刺进来的分水叉两侧彼此冲击,将分水叉抵在中间,盾牌棱角更是将其卡固。
就在此刻,李道玄平地而起,一跃抬高半丈高度,脚下于兵甲肩头一点,就上了一丈三尺。
五十面牛皮盾鳞次栉比,正与分水叉较量力劲,盾面饕餮纹在巨力挤压下扭曲哀鸣,
但千钧之力亦有穷尽,分水叉终究是陷在阵中拔不出来,却成了李道玄提纵的阶梯。
时机已到。
李道玄足尖于叉上轻点,不过两步,就已逼近了夜叉硕大的头颅。
“看来三丈太矮,不如,我送你头颅去那更高去处。”
李道玄脸上扯出笑容,腰侧障刀随之出鞘。
刀光如电,带着凌冽的杀意。
却在此刻,夜叉虬结的臂肌再度鼓胀,半河渭水都炸裂开来。
拼得双臂残废,一身法力尽数消磨,夜叉终究是掀飞了所有盾甲。
分水叉回扫,李道玄于空中失了平衡,叉柄带起的罡风吹得他黑发倒悬。
此刻,他才是宛若神明的那一位!
生死之间,才是他纵情享受的战场。
不过一瞬光阴,他就找到了破局之法。
靴底精准踏上高扬叉柄凸起的睚眦浮雕,李道玄借夜叉收势之力继续纵身疾升,手中障刀寒光掩盖了天阳。
赤目夜叉察觉到了这一刀,但是其下巴上琥珀色的瞳孔之中流露出不屑神色。
夜叉滑腻厚实表皮因法力涌动晕出紫光,寻常蛟龙咬击他都能够承受。
凡铁,也敢妄图斩他命脉?
可笑。
下一刻,李道玄的刀锋斩到了夜叉燃着石油之火的脖颈侧皮。
而夜叉赤瞳之中不屑,也在转瞬间凝固为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防御表皮,在李道玄刀下,一触即破。
「武器精通:刀(归真)」。
手中百锻千炼而成的障刀吹毛断发,但李道玄所依仗的从来不是兵刃,而是熔铸在自己凡躯之中的冠世技艺。
李道玄于刀道之上,并没有离奇天赋。
五岁握刀,三年挥刀才入初窥之境,
踌躇四年未得深意,十二岁初踏战场,阵斩一人方入渐悟。
又过三年,以人命为垒,迈入通明境界,战场之上刀随心动。
再战四年,阵斩七十一名提供「武器精通:刀」之敌,刀法得入化境,斩人性命如同饮水。
至如今,已经又过了两年。
今日一战,每一根箭矢弩射,每一次盾牌冲击,每一缕风,每一滴水,乃至夜叉每一次呼吸。
都在为李道玄这一刀铺垫,都在告诉李道玄,夜叉藏在一身厚皮褶皱之中的弱点。
过去种种,今日神通,助李道玄挥出了这平平无奇的一刀。
一刀,即斩夜叉性命。
“嗤。”
这一刀寒光,耀盲了夜叉下巴之上惊恐的眼珠,杀意凌冽,精准地命中了夜叉脖颈之上,暴起筋骨的最薄弱一点。
腥风破裂,血肉炸响。
“不可,能。。。”
夜叉口中不敢置信的话语刚说两字,就有河风从斩开的脖颈之中贯入。
足以抵挡凡刀千次斩击的脖颈,被李道玄一刀半断。
遍体焰火随这一刀从脖颈破处侵入了夜叉体内,灼烧了他的脏腑。
只要再下刀一尺,李道玄就能彻底斩了这跋扈夜叉。
但他终究是停了刀身。
夜叉性命对他很有诱惑,但这终究只是饵料,他要钓的,是天下龙族。
如今,龙族中的一员,咬钩了。
就在此时此刻,一声叹息在这纷扰的河风之中萦绕。
渭水深处炸起一道水柱,将三丈高的夜叉直接淹没。
油火摇曳,夜叉怒目,皆在水柱之中凝固。
李道玄被无形之风吹鼓,向后轻飘回了岸上,左手一抬,就制止了岸上甲士的进攻步伐。
风流如常,水波成旋,一道身穿衮服的龙首人身存在出现在了水中旋涡之上。
苍玉双角、深潭竖瞳,六根银须搭拉在青铜鳞片之上。
玄玉垂冕、墨色衮服,十二旒珠摇摆于渭河山风之中。
“吾乃一千六百里渭河龙王敖晟,不知阁下为何无端欺我水府夜叉?”
李道玄一笑,障刀归鞘,却不提那夜叉:
“渭河龙王?皇唐疆域之中,有这敕封孤怎不知?孤乃皇唐魏王,奉旨截流无用渭河之水,尔等水族动武阻拦,是要试试我皇唐玄甲铁骑兵锋吗?”
此刻的李道玄才是渭河两岸最跋扈之人,跋扈到渭河龙王都愣住了。
人族他也算见过不少,但是都对他敬畏有加,一见面就敢对他喊打喊杀的,当真是。
当真是让他欢喜。
敖晟看似威严的龙睛深处,却有别样的心思正在跃动。
这渭河龙王,敖晟其实已经做的有些厌烦了。
渭河年年淤沙水少不说,自打上个朝代那个叫杨广的人间皇帝凿运河搅乱了水脉,渭河水中死伤者众。
如今,一千六百里渭川就成了四渎九河中怨气最重的破落户,哪比得上隔壁洛水清闲、利于修行?
听说这些年来,对着洛水发誓的凡人都少了很多,也没什么应誓需求。
心中有了定计的敖晟龙脸一肃,甩袖出声:
“吾乃天庭玉帝敕封的渭河龙王,何用你人间王朝承认。除非你那王朝共主人皇上书天庭解了敕封,否则吾永远是这渭河龙王,有吾在的一日,尔等都休想让渭河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