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64章 沅有芷兮澧有兰

作者:姬浩真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13 12:3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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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威赶到下游,江东水师正在抢滩。

一时叹为观止。

不得不说,江东确实拥有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内河舰队。

单论战船形制,肉眼可见就有四种。

走舸、露桡之类的小船自不必提。

沅澧二河上配有女墙的“斗舰”也是老熟人了。

难得在二河的入湖口附近,居然还有一种带有双层船厢的“艨艟”。

此船外覆牛皮,两侧开了棹口和弩窗。

士卒不论划船还是射击,都能得到全方位的保护。

虽然不比传说中的五层楼船威武。

但在洞庭湖这片水域上,也堪称水上堡垒。

再考虑到此时大汉帝国四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说不定还能称一声东亚第一水师。

那照这么说,关平能坚守到现在,岂不是也能称为东亚一流岸防专家?

当然了。

不管麋威在心里怎么展示新闻学魅力。

都无法改变战争有其客观冰冷的一面。

人多就是能欺负人少。

有船就是比无船便利。

战马冲不起来,它就是冲不起来。

当敌我双方统帅不约而同地拒绝分兵,继而集中兵力于各自认定的战场。

那眼前的一切便已注定。

关平的落败只剩时间问题。

唯一能稍稍指望的,不过是怎么在乱军之中接应对方上岸。

能捞几个是几个。

但说实话,这同样很难。

因为麋威拢共就二三十骑。

还都是不善于战阵突击的蛮骑。

甚至也没有船。

恍惚间,他看到自己第一次在江边欲渡无船的情景。

区别是,那时他只求自渡,而今日却想渡人。

悠悠苍天,曷其有常?(生活何时能正常?)

“主公你看,那里有船!”

詹思服突然指着澧水方向大喊。

麋威应声望去。

还真有二三十艘小舟被野草缠在了岸边!

看船型,似乎是那日冒雨渡河后丢弃在此岸的自家战船?

可问题是。

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七天。

那日澧水主干还因各处水口喷涌而水流急浚

这些船怎么还没被冲进洞庭湖呢?

麋威连忙打马上前观望。

来到澧水岸边,定睛了片刻。

他忽然悟了。

问题还是出在那日“各处水口喷涌”这件事上。

且说,澧水下游这一段,哪怕不计隔壁的沅水,也多达五个水口。

这些水口流量各异,角度不同。

一旦水流同时涌进或涌出澧水主干,必然要在河面上产生大量漩涡。

于是,一个意料之外,却合乎“力学”的结果便呈现在眼前:

早前遗弃的战船,先是顺着激流下行了一段。

然后,估计有相当一部分被涡流带回了岸边。

这里面,又有一部分被冬日枯败的,却依然茂密的澧岸野草给缠住。

便是眼前的二三十小舟。

好一个“沅有芷兮澧有兰”!

这算什么?

屈原除了是一个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居然还兼具一点写实主义?

《楚辞》原来是一部纪实文学巨著?

惊喜之下,麋威不禁一时胡思乱想。

但作为一个不再萌新的军事指挥员。

他很快就开始寻思该怎么将这些船给利用起来。

直接跟敌军的斗舰、艨艟等大船较劲是不可取的。

哪怕单论小型战船,也是对方更多更强。

硬碰硬救不了关平。

他的目光不由转回下游战场。

此时随着越来越多敌军上洲立阵,关平部渐渐被压缩到沙洲的一侧。

却恰好是距离麋威最近的西侧。

这也不是偶然。

因为沙洲之西,正是沅澧枝渎所在。

枝渎枝渎,看名字就知道是一条分枝小河。

流量、深浅、宽度均比不上河流主干。

更不必提东边的洞庭湖。

这也就意味着。

在这个方向上,敌军的大型战船是不方便进来的。

只有小船的话,运载士兵的效率必然低下。

那么。

在一场人挤人,阵碰阵,且还是合围形态的步战较量当中。

随着时间推移。

关平的人马就半主动半被动地,挤压到了“受力”最小的方向。

不过。

即便在这条小水渎上。

麋威的人和船依然难有作为。

除非他能迅速造出一座浮桥,直通洲上。

那说不定还能跟关平的残部夹水策应。

可敌军又不瞎。

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搭桥?

思忖间,麋威目光再次转回脚边。

望着那些被干草纠缠的小船。

目光微微一凝。

然后又猛地转回下游方向。

具体来说,还是那条沅澧枝渎。

水渎不算宽,最宽处目测也就二十丈。

此时已经被敌小船所占,密密麻麻。

乍一看,恍如一群在水渎上闹腾的鱼儿。

正该一网打尽!

麋威一念既起,当即对左右下令:

“速速用绳索将这些船彼此串联!”

“切记多绑几圈,扎紧实些!”

“若绳索不够,割干草充数!”

众骑当即领命上前。

不多时,一条仿佛珍珠项链般的“船链”,在马匹的合力拖拽下,人手的频繁调整中,逶逶迤迤地飘向下游的澧口。

因为地形方位、时节水位等等综合因素。

枝渎水流是由澧水注入沅水,而非反过来。

所以“船链”游荡至澧口后,无须人马再费劲,便顺着水势自行滑进了枝渎。

然后又在水势的持续冲击下,迅速在水面弥散开来。

却又因绳索束缚,散而不断。

恰如一张巨大的渔网,往下游包裹而去!

枝渎敌军很快就注意到这些陌生的船只,并且尝试拖拽。

若这里船少一些。

说不定就能顺势收获这批“馈赠”。

然而之前为了尽快投送兵力上洲,水渎上已经密布小船。

此刻根本没有足够腾挪的空间。

于是越是拖拽,越是纠缠。

越缠就越拥挤。

不过一刻钟后。

一坨巨大的、不规则的、骂声四起的,但绝对已经横跨了枝渎两岸的“浮桥”。

完成了。

关平很难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但此刻他激战半天,早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空去思考这坨东西是怎么来的。

他本能感觉从这个方向走,大概、应该能让他的人马逃离这片死地。

于是,正如他过去数百次带头冲锋突阵那样。

第一时间就往西突击。

西侧敌阵本就相对单薄。

在关平有的放矢之下,很快就被推搡到水边。

而本该在水上策应的江东战船。

此时都忙于彼此纠缠,一时接应不及。

在关平等人蛮冲硬凿之下,很快就有阵尾士兵跌落水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

敌阵很快不支,大量溃逃。

关平一马当先冲到浮桥前,随手砍翻了几个妄图上前拦截的敌兵,却并未急着逃跑。

反而让人把他的将旗插在岸边,招呼自家人马往这个方向撤离。

“贼子哪里跑!”

已经登岸的孙桓同样杀红了眼。

见到手的大功即将飞走,顿时不顾一切往关平方向追击。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因为关平冲溃了那一侧的江东军阵。

原本紧密的军阵之间,反而挤出了一条道路。

孙桓冲杀一路,居然真的让他成功冲到关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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